這是一座多災多難的本丸。
他們并不幸運,迎來了兩任糟糕的審神者。活下來的刀劍付喪神們都有各自的傷疤但他們遇到了一個同樣倒霉、飽受嫌惡的小姑娘。
于是相交的線轉向新的。
三日月宗近一直觀察著本丸內的變化。
即使在最晦暗的時期,付喪神們依舊會照顧他這個不擅長雜務的“老爺爺”,所以他也由衷地希望晚輩們踏出過去的泥潭。
比如燭臺切光忠和笑面青江。
他暗自嘆息。
粟田口一派的悲劇,是源自上一任審神者。而這兩振刀的牢籠,卻是由責任感、愧疚打造的。他們把“拋棄同伴去遠征”看得太重了。
真是令人苦惱。
笑面青江表面輕浮,實際上認真又溫柔。燭臺切光忠本身就靠譜。這些特質是他們被選為“領隊”的原因,也是他們擺脫陰影的障礙。
破碎的刀劍們,可不想要他們陪葬啊。
三日月宗近等待著合適的時機。
直到兩振刀在“放映會”上展露出了動搖他們總是擔當著“保護者”的身份。保護新刀、保護鬼殺隊的低級劍士、保護普通民眾
過于強悍,才漸漸忘記了。
被“主公”珍視地擦過刀身的滋味。
明明是那么弱小的人類孩子弱小到會輕易地被搶走頭套、被肆意戲耍,被欺負得悄悄擦眼淚卻愿意為了自己的刀,咽下一切驚惶。
她是一棵會在陰雨天伸出細嫩的枝葉,努力地替他們遮擋簌簌的雨水,陪他們等天晴的小樹苗。
并不是僅供觀賞的花。
她會是一位優秀的主公。
但他們相遇得太遲了。
遲到他們早已望不見前路,只有麻木地執行任務,才能從那濃烈的負罪感中獲取喘息的資格。唯有地獄,才是他們的歸宿。
“三日月。”燭臺切光忠沒有讓開門,“如果你是來當審神者的說客的,那就請回吧。”
果然好倔強。
三日月宗近的眉眼含著笑意,語氣輕松地轉了話題“既然你們不肯聊。幫我一個忙怎么樣”
燭臺切猶疑“什么忙”
“是時之政府的任務。”三日月宗近故作煩擾,精致的五官間添了些愁緒。他面不改色地瞎編“你也知道,暗墮本丸,是要經過評估的。”
燭臺切光忠鄭重了起來。
事關同伴的性命,他不敢馬虎,急切地追問“是評估碰到什么麻煩了嗎我跟笑面的表現不夠好嗎要怎么彌補”
“”
三日月宗近的良心痛了一秒。
“只是缺了些資料。”
青年的眸子微彎,月紋盈著星輝“明天,你們要去采訪本丸的刀劍們三個問題。對審神者的印象對你們兩個的印象對未來的期許這個采訪影響著我們本丸的存
亡,我思來想去,只好交給你們兩個了。”
本丸的存亡
這幾個字一出,兩個晚輩瞬間不敢質疑了。比起無意義的困惑,當然是本丸最重要
三日月難道會拿本丸騙他們嗎
燭臺切認真道“請放心。”
“啊,對了。”三日月宗近敲了敲掌心,一副剛剛才想起來的恍然大悟的模樣,“明天采訪完,記得立刻去審神者那里填寫表格噢。”
燭臺切點頭“好的。”
收到了如此關鍵的委托,兩振刀放棄了繼續制定疏遠審神者的計劃,準備好好睡一覺,免得明天無精打采的、做不出讓時之政府滿意的文書。
聽到了青蛙的呱呱聲。
他們的房間臨近池塘。自從審神者輸入了靈力,本丸里的小動物就逐漸增多。
燭臺切光忠起身,推開窗戶。
深紫色的蝴蝶停在窗沿上,被他的動作驚走,撲棱著翅膀,在清晨的陽光下劃著空氣,慢悠悠地飛往新修建的花圃。
他忍不住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