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是這么說,時添還是候在別墅門口,一直等著林姨的兒子開車進了小區。
臨走前,林姨的小孫子還跳下車,給時添手里塞了幾個大橘子,眼睛彎得像個月牙“時叔叔,媽媽叫我給你的,謝謝你照顧我奶奶”
他和季源霖以前對家里的阿姨和幫工確實不錯,每個月給林姨開的工資都比平均薪資要高,林姨每個月寄回家里一點,沒過幾年就讓兒女在村里建房買車了。
看到林家老老少少打開車窗對他揮手,臉上洋溢著質樸的笑容,時添也笑著和他們揮手道別。
送走了林姨一家,時添也揣著懷里的橘子,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別墅的大門。
他不是不想回頭看,是不敢。
他怕他駐足回望,發現背后不是什么轟轟烈烈的愛恨離別,只剩下一地雞毛。
一邊沿著原路往山下走,時添一邊在心里計劃著接下來幾天的安排。
封禹目前雖然在高層內斗,但生產線和供應鏈并沒有停擺。各地分銷商的產品銷量因為負面消息的影響有所下滑,卻仍然保持著正常的供貨狀態。
季源霖心里也很清楚,哪怕公司內部再怎么因為內斗而元氣大傷,都不能影響產品的向下分銷,這是封禹賴以生存的根本。
畢竟掌管著公司董事會,季源霖的最終目的不是為了毀掉封禹,而是為了將所有的罪責推給他,再將自己名正言順地踢出公司。
因此,為了讓公司整體損失降到最小,季源霖肯定會選擇速戰速決。要么就是在執法部門深入調查前洗脫嫌疑,要么就是立馬對他展開訴訟程序,先把他送上法庭當替罪羊。
在今天上午和律師的溝通當中,律師也提到一點。季源霖目前最有可能立即進行的,就是在工商部門開展更深入的調查前,先繳納糾紛所涉及的巨額罰款,化被動為主動。
一旦罰款繳納完畢,壓力就會全部給到主管公司投融資的自己身上。身為董事會主席的季源霖完全有理由召開臨時董事局會議,更換公司的行政總裁。
只要季源霖速度夠快,及時大義滅親,讓寶龍電器看到封禹的誠意,那個一億元的大單都不見得一定會黃。
不得不承認,季源霖所走的每一步都經過深思熟慮,就是為了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而他現在需要做的,一是準備好打官司的所有手續,第二就是盡快找到季源霖計劃中的漏洞。
他不能在這個階段和季源霖提出離婚。一旦離婚程序啟動,夫夫倆的財產開始分割,在他面臨司法訴訟的情況下,大頭資金一定會被季源霖完全奪走。
在路邊找了棵乘涼的大樹,時添蹲在樹底下,認認真真地開始掰起了手指。
罰款、賠償金再加上還銀行的利息,他打算粗略統計一下現階段會出去的流水。
“一、二、三、四、五”
“”
盯著自己蜷曲起來的手指,時添在樹蔭下緩緩瞇起了眼。
“我破產了。”
坐在人聲鼎沸的川菜館里,時添決定對自己的小助理實話實說。他對著面前沸騰的鴛鴦鍋伸出六根手指“大致算了一下,開庭前起碼要還這個數。”
陳助理問“六百萬”
時添深沉地搖了搖頭。
將一塊毛肚塞入嘴中,陳助理忍不住瞪大眼睛“六千萬”
時添用充滿憐憫的目光看著他。
“不會是”
時添“六個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