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和“時添”兩個詞的讀音一模一樣,但唯獨只有從周斯復的口中說出來,他才能聽出其中的不同。
在喊他“十天”的時候,周斯復總會把“十”說的很短促,然后將“天”的音調微微往上抬一些,聽起來有點像北方人常用的兒化音“天兒”。
車廂里,像是漸漸意識到這樣稱呼他有些過于親密,話音剛落下不久,駕駛座上的人便不著痕跡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轉動反向盤開始倒車。
前往康樂碼頭的路途中,車廂里沒有人再開口說話,氣氛又一次在兩人的沉默不語中變得凝滯。
不是時添不想主動開口,是他不知道在這種獨處的情況下,他和周斯復到底說點什么合適。
他心里清楚,周斯復也和自己想的一樣。
溫柔的導航女聲在耳畔響起,時添扭頭看著窗外夜色,腦海里忽然浮現出了周斯復剛才說話時的腔調。
在他的記憶里,類似的話,周斯復并不是第一次對他說了。
“十天,你腦子里裝的怎么都是黃色廢料”
周斯復雙手抱胸,緩緩靠上座椅靠背,“你看你,心是臟的,看什么都是臟的。”
時添朝著面前的男生伸出手,冷冷道“我最后再和你說一遍,學校里不允許看這種東西,給我。”
周斯復從胸腔里發出一聲淡淡的悶哼,像是被他給氣笑了。
“那我也最后再和你說一遍,”將桌上攤開的雜志往前一推,周斯復叼著嘴里的棒棒糖,對著他挑起眉頭,“姓時的,你敢把雜志交給老班,我明天就敢揍你一頓,你信不信”
周斯復剛把威脅的話說完,走廊上便打起了晚自習的上課鈴,班里的同學陸陸續續走進教室,準備開始上課。
時添沒再搭理周斯復,只是拿過周斯復的雜志,轉頭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物理老師臨時有事,通知班長徐延讓同學們上自習。趁著老師沒在,班里的學生們紛紛開始和前后左右交頭接耳,有些同學還光明正大地傳起了小紙條。
時添依舊坐在座位前專心致志地批改作業。他是班里的學習委員,老師們都習慣把每日的課后練習交給他來批改。
他正低頭在練習冊上用紅筆勾勾畫畫,突然被后排的人用手指戳了戳脊背。
他聽到周斯復在背后小聲喊自己“喂,十天。”
時添沒回頭“有屁就放。”
“剛才那本雜志,有一頁的內容特別勁爆。”周斯復說,“相信我,你看了以后一定會大開眼界。”
時添用筆敲了敲桌子,意思是他在忙,讓周斯復別煩他。
過了幾分鐘,一張白色的紙團從背后拋來,正好落在了他的眼前。時添打開紙團,發現上面被周斯復用歪歪扭扭的狗爬式字體寫了一行頁碼24
認真地將全班所有同學的作業改完,時添低下頭,正打算拿出物理練習冊來做,那本從周斯復手里沒收的成人雜志便從課桌里滑了出來。
看到了雜志封面上充斥著感官刺激的香艷畫面,時添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極為復雜。
周圍全是同學們竊竊私語的聲音,用余光觀察了一番四周,確認沒有人注意到自己,他垂下眼,用手慢慢翻開了墊在膝蓋上的雜志。
雜志前面的內容都還算正常,只是一些衣著有些暴露的模特對著鏡頭擺出各種各樣的ose和動作。翻到周斯復所說的24頁,時添的瞳孔驟然緊縮,嘴唇不自然地抿成了一條直線。
這頁的圖片是兩個外國模特的同性大尺度寫真。他們在潔白的天鵝絨地毯上緊緊擁抱,額頭相抵、五指交扣,正在忘情地接吻。
圖片里,客廳的壁爐里火燒得正盛,橘黃色的火舌舔舐著爐壁。目光緩緩往下移,他看到了兩具軀體背部淋漓的汗水和被汗浸濕的頭發。
他早就已經步入青春期,當然知道這兩人正在干什么。
鼻息漸漸變得不穩,時添繃緊脊背,刻意想要將呼吸放緩,卻發現自己捧著雜志的手心也沁出了一層薄薄的汗。
周斯復他為什么要給自己看這個
他
“上課,起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