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時,周斯復褲兜里的手機忽然微微震動了一下。
拿出手機,周斯復點開對方發來的信息,將手機屏幕翻轉過來,舉到了時添的眼前。
時添定睛一看,發現手機上是一張剛剛拍攝的照片,拍照的地點看起來十分眼熟。他很快便反應了過來,這是他們剛剛乘坐的那艘停在游艇尾部的小漁船。
剛被打撈上來的成熙如同一只落湯雞,正雙眼無神地躺在漁船的甲板上,臉上滿滿都是劫后余生的驚恐。一名漁夫正蹲在他的身旁,為他按壓出嗆進氣管里的海水。
周斯復微微聳肩“時總這下滿意了”
盯著照片里狼狽至極的男孩端詳了片刻,時添用略帶深意的目光望向了黑暗中站在自己對面的男人。
目前的理由還未知,但這人一定是在故意報復成熙。
至于姓周的為什么要大費周章,當著那幾個人的面搞這么一出,在看到成熙照片的同時,他心里也已經隱約有了一個答案。
“你想讓他把你當作救命恩人,然后從他嘴里套出剛才那幫人說的,有關某份機密資料的內容”皺著眉思索了片刻,時添說出了心里的想法,“我只是沒想到,這件事會和季源霖有關。”
這也是他剛剛意識到的另一個重點。如果不是今天在船上聽到的這段對話,他或許會被季源霖一直蒙在鼓里。
對于季源霖而言,轉移債務風險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也需要冒著被工商局甚至經偵警察調查的風險。但即便這樣,季源霖還是義無反顧地選擇在剛結婚之后就對自己下了手。
這段時間以來,自己一直想要弄清楚的一點,就是為什么季源霖會那么匆忙地想要往境外轉移資產,他的最終目的是什么
如今,背后的真相好像被掀開了一個小小的邊角,也就是成熙剛才所提到的那份“源文件”。
季源霖手中到底有什么了不得的東西,讓他那么大動干戈,不惜拖著整個封禹和自己下水
正在心里抓緊時間思考,時添都沒有意識到,身旁的男人是什么時候變換的姿勢。
狹窄的雜物間內恰好只夠兩個成年男性站立,周斯復比他要高半個頭,頭已經頂到了上方的天花板。由于無法將身體完全站直,周斯復只能將手撐在門前,微微往前傾下了身。
房間內寂靜地只能聽到兩道此起彼伏的呼吸,他察覺到周斯復稍稍偏過頭,視線落上了他的側臉。兩人明明隔著一段距離,這人卻每一次都把淡淡的呼吸噴灑到他的耳側。
不知為什么,在周斯復的嗓音響起時,時添覺得自己的心臟忽而被什么東西刺了一下,跳得好像比往常更重了些。
“我的想法,時總幾乎都猜對了。”周斯復說,“但還是錯了一點。”
“我從沒有想要他把我當成什么救命恩人。”
“我只是想告訴他,他在我的面前連一只土里的螻蟻都不如。”面上還帶著笑,他的眸中卻盛了一層淺淡的冷意,“要是敢對我的東西動什么小心思,我能讓他生不如死。”
圓形大廳里的舞會還沒有結束,兩人和來時一樣,沿著原路返回,混在賓客中悄無聲息地離開了游艇頂層。
乘著夜色,他們坐上了在游艇船尾接應的漁船。
時添原本以為會在船艙內見到被綁起來的成熙,結果發現甲板上已經空無一人,只有那條濕淋淋的麻繩能夠看出成熙剛才在這里的痕跡。
時添問“人呢”
他以為周斯復會把人留在船上,先從嘴里套出點有用的話再說。
“送回船上了,我的人在房間里看著他。”周斯復順手替他系上安全繩扣,“怎么,我以為時總并不想和你丈夫的新歡坐下來促膝長談。”
時添冷冷出聲“現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時候。”
他已經想清楚了。就目前而言,成熙是對整個事件前因后果最了解的人物,如果他要深入調查季源霖到底在背著自己實施什么計劃,最快的切入點就是季源霖現在的枕邊人。
漁船破開海面,朝著燈火通明的對岸駛去。用手肘枕著頭靠在欄桿前,享受著撲面而來的晚風,他聽到身旁的周斯復開了口“不過,我剛才已經在船上問到了一點有用的東西,時總要聽嗎”
“”
時添差點又被氣得一窒。
原來早就已經套過話了,你偏要等到現在才說
見時添沒有吭聲,周斯復雙手搭在欄桿前,不疾不徐地開了口“成熙告訴我,季源霖手中的那份材料,應該和gan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