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黑色暴雨預警的雨夜,窗外電閃雷鳴,狂風大作,天地間一片混沌昏暗。就是在這樣的鬼天氣下,每天準時來門外給他送餐和物資,照顧他起居的那個男人推門而入,解開了一直綁在他腿上,限制他自由活動的繩子。
男人走后,他偷偷摸摸跑下樓,發現樓下停著一輛uber,問他是不是時先生,說接到一個訂單,會直接送他前往機場。
剛下飛機不久,他就被前來接應的警方送往了醫院。從病床上醒過來之后,他立刻找警方匯報了綁架案的最新情況,但由于案件發生在國外,警方暫時也無法跨國協同破案,整件事只能這么不了了之。
就這樣又過了十幾天,當他把自己關在家里,一度靠著抗抑郁藥物煎熬度日的時候,他等來了一個活生生的季源霖。
整個人消瘦了一大圈,眼窩幾乎都已經凹陷了進去。季源霖就這么背著個破破爛爛的挎包,從一輛護送他回家的海關車輛上下來,站在家門口,神色虛弱地對著他笑“抱歉,添添,我回來遲了。”
往事歷歷在目,卻由于他刻意的回避而塵封于心底,豎起了一道堅固的圍墻。
都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可哪怕是這樣,他也沒辦法真的去問一個外人,明明是曾經同患難、共生死的戀人,為什么季源霖可以這么明目張膽、堂而皇之地背叛了他。
聽到他的提問,祁尚惠雙手交疊握住珠光手袋,若有所思地望向他“那得問我的寶貝弟弟了。”
接過祁尚惠遞來的資料,時添粗略地翻了一遍里面的內容,心中已然有了一個大致的判斷。
和他之前所猜想的一樣,當初自己被綁架時,對方試圖通過要挾季源霖而拿到手的技術專利,也和gan氮化鎵的一項專利有關。
四年前,gan技術還遠遠沒有現在那么普及,許多電子企業剛剛開始涉足這一領域,誰能取得先機,就能夠在全球快充產業獨占鰲頭。
當初,季源霖也曾提出要讓封禹在一些新的ed產品中使用這一技術,但根據總體戰略方針考慮,在短暫的實地實踐后,他還是否決了這一計劃。
不提大量更換氮化鎵產品所需的巨額成本,季源霖所提出的方案對于目前的封禹而言太過于理想化,如果沒有長期穩定的資本鏈支持,對于他們而言只是單純的砸重金換口碑而已,并不利于封禹的長遠發展。
然而,對于規模更大的跨國上市企業而言,這無疑是一個備具吸引力的香餑餑。
看到時添并沒有什么意料之外的反應,祁尚惠頓時了然“看來當初綁架你的原因,時先生已經知道了。”
“嗯。”時添默不作聲地將資料遞了回去,“這也是你找上我的理由”
一開始是鄭瀅和她前夫之間關于專利權的離婚糾紛,后來是白叔和成熙之間的貓膩,現在又是祁尚惠和她背后的科技公司
他心里突然想起了周斯復的那句話一切都太巧合了。
所有人的目標,似乎都瞄準了同一個人,那就是馬上就要變成他前夫的季源霖。
“不,”祁尚惠緩緩搖了搖頭,唇畔擎上了一抹淡笑,“我當然清楚,時先生手中也沒有我們需要的這部分數據。我只是打算和時先生開誠布公一些,之后才好談其他的合作,不是嗎”
她施施然道“我想,您應該一直都很想知道,您丈夫四年前為什么能夠安然無恙地回到家。”
“四年前,綁架案的幕后主使,也就是我的三弟祁為珧,在拿到季源霖的專利文件后,原本的計劃是立刻將他滅口。”她說,“但在季先生的提議下,他臨時改變了主意。”
“季先生當時告訴為珧,如果空有數據資料,沒有他所掌握的技術,短期內也完全沒有辦法在研發產品上有所突破。所以他提議,暫時留他一命,他可以為我三弟的公司效力,替他們研發出具有可商用化潛力和能落地的新型專利產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