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禹其他部門的員工平時沒辦法進入研發中心,時添的這身研究員制服和刷開研發中心的門卡,應該是研發中心的某個內部人員給他的。
他早該意識到的。這人雖然已經離開公司,但在這間由他一手創立的企業里,自然有的是愿意為他效力的人。
將背后的防火門輕輕關上,時添徑直走到角落的一張桌子前,打開了桌子上的臺燈。
透過房間內昏黃的燈光,他辨認了出來,這是研發中心一間已經廢棄的ed燈具實驗室。實驗室里擺放著幾臺關機的實驗設備、一臺電腦和一堆雜亂無章的資料,除此之外沒有什么多余的東西。
他還注意到,由于這間實驗室閑置太久,所以室內的監控處于休眠狀態。
默默觀察了一番周圍,他終于意識到,時添這次來見自己,恐怕是有備而來。
從桌子前拉過一把辦公椅,時添拍去椅子表面的灰塵,在距離他幾米遠的電腦前坐下了。
啟動電腦主機,在電腦屏幕前輸入研發中心的通用開機密碼,時添回過頭,用平靜無波的目光望向了他。
“季源霖,”他聽到時添淡淡開口,“把你這些年背著我所做的一切,一字不漏地給我吐出來。”
話音剛落下,時添看到季源霖的臉上怔然了一瞬,隨即微微啟唇,吐出了一句自言自語般的微喃“你都知道了”
“之前的那些事,你”
“別那么多廢話,”打斷季源霖的話,他雙腿交疊放在一起,冷冷看著面前人,“或者再給你一個選擇,如果你實在不想親口說,就把中心的內部數據庫密鑰告訴我,我自己看。”
研發中心用的是本地閉路網絡,所有數據都只儲存在中心內部的電腦里,無法從外部調取。這也是季源霖對于外界那些虎視眈眈的各方人馬有持無恐的原因。
在境內,那幫人無法像在境外一樣肆無忌憚地通過暴力手段進入公司內部,獲取他們想要的專利資料。除此之外最重要的是,只有季源霖和他的核心研發團隊有控制這里的權限,并且掌握著關鍵的專利技術。一旦察覺到不對,他或許就會將研發中心的全部資料立刻銷毀。
正因為如此,包括祁尚惠在內的那幫人僅僅只能蟄伏在暗中,就怕擅自采取行動會得不償失,起到適得其反的效果。
在昏黃的燈光下沉默半晌,季源霖似乎也冷靜下來,漸漸穩住了心神。
“”
眼底流轉著若有所思的眸光,季源霖對著他平靜開口“添添,你這樣把我打暈綁在這里,還非要逼迫我說出公司的機密,不怕我出去以后立刻報警”
時添握著鼠標的手微微一頓,卻沒有轉過頭,只是淡聲反問他“你會嗎”
“我要是你,一定不會做出這種自投羅網的蠢事。”
將后背緩緩靠上椅背,時添的臉上面無表情,“季源霖,如果你真的想報警,早在四年前被綁架的那一次,你就已經將所有關于祁連電子和gan技術的資料給警方了。”
“你完全可以將所有的東西公之于眾,告訴他們你手中掌握著哪些秘密,告訴他們那些與你交涉過企業的實控人信息。這么性質惡劣的一起跨國綁架和專利竊取案,我不相信兩國的警方會置之不理。”
“除了尋求司法幫助,你也可以通過國家專利局的海關保護和國際專利保護締結條約來免受傷害,這些都是明確寫在法律法規上的條款。”他說,“但你沒有。季源霖,你從一開始就有你自己的打算,你壓根就不想讓警方或者專利局介入,只是想利用那幫人之間的相互博弈,在拖延時間逃跑的同時,找到適合的金主,以從中賺取最大的利益,我說的對不對”
聽到他有條有理的分析,季源霖不作聲了。
從電腦的開機頁面前收回視線,時添的嘴角擎上一抹自嘲般的笑“四年了,如果不是這一次,我連當初自己為什么會被綁架的原因都不知道。”
“當初被他們放走的時候,我一直在想,要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被他們留下來。”
“那時候我以為你已經死了,一直吃藥,看醫生,抑郁癥狀最嚴重的時候,整天躺在床上都喘不過氣來,拼盡全力卻無法呼吸,吃東西也沒有味覺,幾乎快要死掉了。”
話音微頓,他看到季源霖僵著身形,難以置信地抬起頭“添添,你為什么從沒和我說過這些”
“我原本以為,我會帶著那種強烈的愧疚和不安感度過一生。”
時添往上挑起唇角,“季源霖,我到現在才明白,原來我才是最無辜的那個。”
片刻后,他看到季源霖眼中的震驚漸漸褪去,整個人往椅背后靠去,又恢復了一開始時云淡風輕的姿態。
“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