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車廂內終于只剩下兩個人,時添在座椅前緩慢地抬起了目光。
盯著后視鏡里的祁為理,他淡淡道“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從沒見過時添臉上露出這樣略微有些不悅的神情,祁為理一只手搭在方向盤前,有些不自然地回過頭“啊什么”
“我想知道,”時添問,“周斯復為什么不愿意告訴我,他八年前篤定自己會死的原因。”
這也是他和周斯復兩人在上車前把氣氛鬧僵的根本導火索。原本以為一句話就能解決的事情,周斯復偏偏刻意繞開這個話題,無論怎么都不愿意做出正面回答。
他直截了當地問周斯復,和自己坦誠相待一點會死嗎,結果不知道周斯復是認真的還是在開玩笑,就回了他一句“會”。
聽到時添突然這么問,祁為理臉上的笑容也在頃刻間凝固了。
數秒后,祁為理撓了撓頭,對時添笑著打了個哈哈“這個嘛”
從座椅前緩緩坐直,時添瞇眼盯著面前的祁家二少“祁為理,你到底說不說”
被時添干脆利落地威脅住了,祁為理握著方向盤的手禁不住地抖了一下。
猶豫半晌,祁為理最后還是苦笑著開了口“小十天,不是他不想告訴你,是他不能。”
時添的臉上面無表情“理由”
“”
沉默了一會,祁為理像是終于在心里下定決心,伸手關上了邁巴赫的車窗,“你聽說過美國的itsec制度嗎”
沒等時添回答,他便接著道“itsec,全稱,也就是聯邦證人保護計劃。”
“如果你平時有仔細留意,就會發現日常跟隨周斯復跨國出差的那幫人里,總是有兩個外國人混在其中。那兩個人就是itsec負責保護他的人。”
說到這里,祁為理舉起雙手,對時添玩笑似的比了個投降的手勢“我可以稍微和你透露一點點,但其他東西真的別再問我了。”
“周斯復他,”祁為理說,“是八年前一起重要案件的污點證人。”
時添很快便蹙起了眉頭“污點證人”
“嗯,”祁為理點點頭,“受證人保護計劃保護期間,當事人不能和除聯邦法院以外的任何組織或個體透露他所掌握的證據,包括你我也不例外,我想這也應該是他不愿意對你說太多的原因。”
時添沒有應聲。
“污點證人”這個詞,他以前在新聞和法律相關的書籍里也看到過,所以并不覺得陌生。
作為控方證人,“污點證人”和一般證人有著一個最本質的區別,就是“污點證人”是案件的參與者,而并非旁觀者。“污點證人”非常了解整個案件的作案過程,卻愿意為公訴機關有關案件的關鍵線索,以協助警方盡快破案。
這類人群由于很容易受到犯罪分子的打擊報復,人身安全難以得到保障,所以才需要itsec對其實施全程保護。
八年前到底發生了什么,能讓周斯復被列為聯邦法院重點保護的對象
雖然心里還有很多疑問沒有得到解答,但時添心里清楚,這恐怕已經是祁為理能夠告訴他的全部。至于剩下的事情,只能由他自己去慢慢搞清楚。
漸漸冷靜下來,時添沉吟著開了口“我知道了。”
“但我還有最后一個問題想問你,”他對祁為理一字一頓道,“當年的那起案子,是不是和祁連電子有關系”
聽到他的問題,祁為理微微勾起唇角“這個,我無可奉告。”
“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一點。”
頓了頓話頭,祁為理臉上的神情忽然變得正經了一些,“小十天,他對自己所做的一切決定都毫不后悔。如果再重頭來一次,他依然還是會做出和當年一樣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