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才處理好的傷口再次崩裂,從邊緣處不斷溢出殷紅的血絲,他卻仿佛樂在其中。
用身體的疼痛來轉移內心深處的煎熬,享受著那人在自己身上留下的痛苦。
他心想,太變態了,自己。
那,什么時候去領證
阿霖,我答應過你的
季源霖,你這條骯臟的狗
滾你媽的蛋
那人口中的話語和說話時的表情一幕幕從他的腦海中掠過,一開始是溫柔而又認真的垂眸,到頭來卻變成了充斥著嘲諷與恨意的冷笑。
想到這里,他用手扶住茶幾,只覺得有些頭痛欲裂。從沙發前踉蹌站起身,他試圖走到酒柜前,從柜子里拿出一瓶酒將自己灌醉。剛往前走了兩步,他的視線便微微一滯,停在了餐桌上,那個放在咖啡機旁的相框前。
相框里擺放著一張照片,是他和那人坐在公寓的地毯上,一起打電動時拍下的合影。照片里,那人闔著眼睛,安靜地靠在他的肩頭,在電視機昏暗的光線下睡得平和而又安穩。
停下腳步,盯著相框里的照片一動不動地看了半晌,季源霖的臉漸漸黑了下來,面部表情變得有些扭曲。
胸腔發出野獸般低沉的咆哮,他一把拿過相框,將兩人的合影狠狠地朝著不遠處的墻壁摔去。
“哐”地一聲悶響,相框頃刻間在他腳邊碎裂成了兩半。
照片里的那個人不是時添,是白然。
那是來到洛杉磯的第二個月,不知為什么,白然突然從外面帶回來了一堆游戲光盤,問他要不要在客廳里一起打游戲。
莫名其妙被帶到美國軟禁起來,他那段時間心事重重,原本壓根沒這個心思,卻發現在這堆光盤里,有他和時添以前最愛玩的一款老游戲。
那天,他們坐在一起打了整整一下午電動,天色漸漸暗下,白然也打累了,順勢靠上了他的右肩。他身形一僵,下意識想把人推開,卻突然發現,從側面的角度從上往下看,這人的眉眼像極了時添。
鬼使神差地,他拿出手機,拍下了這張兩個人的合照。
直到這一刻,他才恍然想起,他連一張和時添的合影都沒有。
早在海關被警察逮捕時,他的手機已經被海關沒收,存在里面的照片也全都弄丟了,包括那些他和時添相戀八年間,美好的經歷和過往。
他曾是個可恥的小偷,偷走了時添和周斯復從前的所有回憶。
而現在,上天也同樣帶走了他的。
“”
猩紅的血絲逐漸布滿整個眼眶,踩過滿地玻璃碎片,季源霖來到酒柜前,將拳頭狠狠揮向了面前的柜門。
握緊的拳頭距離玻璃柜門僅僅只剩下不到一公分的距離,他的動作卻硬生生停在了半空。
就在剛才揮拳而出的時候,他透過玻璃柜門的反光,在裂成兩半的相框里看到了一個東西。
緩緩垂下眼,他顫抖著手,彎下腰,將一個黑色的小物件從腳邊的玻璃碎片中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