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小跑上前。向他遞出一只紅色玫瑰“先生,買花嗎”
時添微微抿唇,問“多少錢”
少女面不改色心不跳,紅撲撲的臉蛋上笑意盎然“二十美元一只,先生。”
這樣的價格,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專門用來坑他們這種異鄉人的。
女孩原本想等著面前男人出言拒絕,在開口和他討價還價,沒想到男人臉上掠過一絲稍縱即逝的茫然,隨即便點點頭,接過了那束玫瑰花。
給女孩遞去二十美元紙幣,一手交錢一手交貨,聽到女孩連連的道謝,時添也溫和地回了一句“謝謝。”
等女孩的身影轉過樹蔭,時添將玫瑰湊到鼻尖,輕輕嗅了一下。鮮花散發出的濃郁香氣激活了他體內的細胞,直到思緒緩緩回籠,整個人才像是終于活了過來。
又過了十幾分鐘,一趟雙層巴士停靠在路邊站臺,乘客們開始依次上下車。他抬起頭,發現目的地是一個他完全沒有聽過的地方。
散心結束,是時候離開這里了。
猶豫了一瞬,時添正準備從口袋里掏出零錢上車,突然聽到背后有人喊他的名字
“時添。”
聲音的主人才剛剛在他的回憶里反復出現了成千上萬遍,以至于他對這個聲線再熟悉不過。
身形驟停,時添僵直地抬起頭,余光看到了立在樹蔭后的高大人影。
那個人一向梳理整齊的頭發被風微微吹亂,一定在這里站立很久了。
看到正在上車的乘客突然停住身形,巴士司機有些不耐地用英文問“喂,你們上不上車”
“”
十年前,江濱公園站。
他坐上了那趟駛離的末班公交,臉頰緊緊貼著車窗,朝外回首,眼睜睜看著這個人消失在了自己的生命中。
公交司機踩下油門,車輛慢悠悠地往前開。他用余光看到站臺上的男人微微張開嘴,對他說了句什么,但隔著一層起霧的窗,他沒能看清男人的口型。
十年后,夏日的異國他鄉,男人從背后喊住了他,懷里捧著盛開的滿簇鮮花,是剛才那個賣花女孩正在叫賣的那一叢。
那么多年過去了,他終于聽到了周斯復的那句話。
“十天,”周斯復說,“一起回家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