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經跳躍,悄無聲息地在磚瓦紅墻上如一陣風一般掠過,轉眼間兩人來到了翠微閣的偏殿內。
屋內只點著一盞黯淡的蠟燭,半合上的窗戶被冷風輕輕拍打,幾縷冰寒的雪沿著窗口的縫隙飄落在窗臺上,明滅的燭光朦朧,折射出幽微的光。
風灌進后脖頸,陸晞凍得打了個哆嗦。發覺自己還被蕭語岑抱著,胸口被擠壓,即便是裹了束胸,她也生怕被這人發覺,略微掙扎幾下,往后退了幾步。
“愛妃你你怎么會武”整理著凌亂的衣衫,陸晞稍稍抬眼,茫然中帶著些許疑惑。
燭心爆了一下,噼里啪啦的聲響打破了屋內的沉寂。
蕭語岑似乎很是躊躇,站在原地,指尖攪著長長的衣袖,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在陸晞審視的視線中,她低垂著眼瞼,纖長的羽睫輕顫,局促不安地開了口“皇上臣妾自小身子不好,家中父親聽聞習武可以強身健體,所以所以臣妾自小就被武師傅帶著學習。”
說到這里,她似乎很害怕陸晞震怒,眼神閃躲,緊張的情緒溢滿于胸,“不過臣妾身子太弱,習不了招式,武師傅便只教了臣妾輕功。”
一般來說,入宮的妃嬪是不能會武的,蕭語岑入宮后都隱藏得極好,只是剛剛情況緊急,她要是不出手,偷情的人就會發現她們。到那時,為了保留皇家顏面,陸晞這個皇帝怕是只能被迫“暴斃”了。
此刻的蕭語岑也有些恍惚,她身為一個被安插進宮的細作,剛才那一瞬間想的居然是不能讓皇上被發現其實身為傀儡皇帝,陸晞在他們眼里可有可無,唯一的作用大抵就是用她來穩住后宮那位太后了。而她的任務便是做一個“禍國妖妃”,勾得陸晞和太后徹底離心,如此她的主子便能趁太后為著下一任儲君人選而心力交瘁時徹底掌握主動權。
可剛剛,她下意識地暴露自己的輕功,帶著陸晞離開了那處危險之地。
大概大概是她覺得太后還掌握著大權,陸晞這個皇帝還不能有事吧
這些想法在蕭語岑腦海中一閃而過,她不愿繼續深究下去,恍惚一瞬后,臉上適時地露出一抹慌亂,又嬌又軟跪在了陸晞面前,長而媚的眼里蓄滿了淚水,似乎只要顫動幾分,就會沿著白嫩的臉頰滴滴滑落。
“皇上,臣妾和家中親人并不是要故意隱瞞的,請皇上恕罪啊”
陸晞知道她的身份,轉念一想,便也明了。身為細作,要是沒有武力,恐怕也不能保全自身了。
不過現在她還只是個“懵懵懂懂又不懂朝政”的皇帝,也不能隨意將這件事給糊弄過去。沉吟片刻,陸晞擰著眉心,深深吸了一口氣,似乎要說些什么話,但最終只是輕嘆一聲,欲言又止。
“皇上,臣妾只會輕功,不會對您有什么傷害的。而且”蕭語岑怕她起疑,又嬌嬌怯怯地抹了抹眼角的濕潤,“而且臣妾一心思慕皇上,也不會對皇上做什么的,不然剛剛臣妾也不會冒險將您帶離迎春殿了”
說到此事,她仿佛又回到了剛剛的急切之中,后怕地撫著上下起伏的胸口,佯裝不知地低喃“皇宮大內,也不知是誰如此不知檢點竟然竟然做出那樣的事來”
少女眼角帶淚,嗓音低顫,一副害怕的模樣,若不是知道她的身份,陸晞還真就被她這柔弱的姿態給欺騙了。
若是她身處現代,一定能憑借這番優秀的演技把娛樂圈里所有的獎都拿個遍。
陸晞輕咳兩聲,收起這些胡思亂想,目光恰到好處地閃過一絲愁緒,“朕也沒想到有人會在這么冷的天氣下偷情,大約大約是底下的宮女侍衛吧這樣的事每朝每代都有,即便抓了這回兒也攔不住其他人。”
“不如就此作罷,當沒聽到吧”
其實剛才在迎春殿外時,她就聽出了那個女人是誰。但那人身份太高,她不能讓別人知道她猜到了,即便是此刻的蕭語岑也不行。
屋內昏暗,寒意沁人,兩個各有心思的人就這么互相瞞了下去。
因著晚上遇上了那檔子事,陸晞猜測那女人可能會派人在宮中暗中查探,便不打算回她的文德殿了,不然若是又不小心碰到什么人什么事,那她這條小命能不能保住就難說了。
聽聞陸晞要留下,蕭語岑先是愣了愣,眉心微動,有什么東西在眼底一閃而過。不過她反應極快,調整好面上的表情后,言笑晏晏地上前,摟住了陸晞的胳膊輕輕晃了晃,“那今日臣妾伺候皇上就寢”
正殿已點了幾盞宮燈,熏了些清淺的香,在地龍的溫熱氣息蒸騰下,在四周暈染出朦朧的霧靄。
之前有過同睡一床的經驗,陸晞進了屋,便利索地解開了披風。指尖搭在腰帶上,準備褪下外衫時,燭火熄滅了幾盞,周圍暗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