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劉發家還沒吃幾口就被拽了回來,申玟肚子還是餓,但老王太太不吭聲,他就不敢坐下吃飯。
在桌旁站了一會,老王太太吃著飯臉色一變,罵道“你是個死木頭疙瘩嗎,沒看見院子里雞鴨都在叫嗎,干活去”
申玟趕緊跑出屋去喂雞鴨,聽見老太太在他身后罵“我和我兒真是倒了血霉,養你這么個就知道吃飯的廢物”
下午申玟洗了所有人的臟衣袍,把家里收拾了一遍,就去山上挖雞鴨吃的野菜。挖完回去,又趕緊做晚飯。
老王太太還是沒讓他坐下吃飯,申玟餓得眼前發黑,在洗碗時,偷偷喝了兩口煮飯鍋的刷鍋水。
可這還算是好的日子,起碼王合幺沒在家,興許是去哪里賭錢去了,他經常一整晚都不回來,這樣在婆婆睡覺后,申玟起碼能過得舒坦點。
但飯是別想偷吃的,老太太會把櫥柜都用鎖頭鎖上,她枕頭底下有一大串鑰匙,她不開櫥柜門,誰也別想往出拿東西。
今天申玟運氣不好,婆婆才躺下,院里大門響了,不大會一個晃晃悠悠的身影,打著酒嗝就進來了。
老太太像頭公牛一樣沖出來,手里嘩啦啦的拎著鑰匙,一腳踢在出來看的申玟腿上,把鑰匙塞給他,“你個木頭疙瘩,沒看到你男人回來了嗎,趕緊去給他煮碗醒酒湯。”
申玟頭暈目眩,被這么踹了一腳,一下子跪到地上,兩個膝蓋薄薄一層皮,直接磕在石子上,疼得他臉頰發青,直抽氣。
可他不敢耽擱,強忍著眩暈爬起來,踉踉蹌蹌去了外屋,耳朵里聽著婆婆“哎呦哎呦”地關心著她兒子,申玟開了櫥柜,從盤子里飛快抓了一塊咸菜吃進了嘴里,然后慌張地去拿煮湯的材料。
湯煮好了,鑰匙也被收走了,婆婆端著湯去里屋喂她兒子喝。
申玟坐在外屋給爐子添煤渣,隱隱約約聽見里屋的動靜,臉上漸漸變了色,恐懼重如巨石,幾乎要壓倒了他。
婆婆正在跟王合幺告狀,說他去劉發家偷懶,還挑撥劉發媳婦跟她吵架,回家膽子也肥了,不好好干活。
申玟坐在矮凳上,瘦小的身軀團成一團,頭埋在膝蓋里,淚水打透了破舊的棉褲褲腿,身軀因為恐懼而微微顫抖。
不大會,里屋的門哐當一聲被踹開,酒味彌漫過來,申玟渾身劇烈一抖,腳步聲響起,鞋底子如狂風暴雨抽在他肩上背上,男人一聲聲“賤人、廢物”的渾濁罵聲如針般快要刺破耳膜。
一開始申玟還能忍,可后來實在疼得受不了了,就從矮凳上摔了下去,可王合幺并不收手,鞋底抽在臉上、胸口、大腿上,申玟再也忍不住發出慘叫,疼得滿地打滾。
而在王合幺的叫罵聲中,婆婆一聲聲叫好也聽在他耳中,“打得好,打死這個干吃飯的廢物給我往死里打,打死他娘給你再找個新媳婦”
抽打不斷,申玟腦子里嗡嗡作響,眼前逐漸模糊,在冰涼的地上,昏死了過去。
下午,邱鶴年送回來蘋果,沒在家吃飯就走了。清言吃了一整個大蘋果,肚子不大餓,就先去喂小雞。
雞長得半大了,籠子里關不住,在屋子里也會有味道,天氣回暖了,清言就把它們散養在院子里。
雞窩是邱鶴年用廢舊木板搭的,木材是湊合的,但活干得不湊合,雞窩搭得就像個小房子,有屋頂有屋檐的。
雞窩里最底下用繩子編織成網,網的上面是一根橫梁。
晚上小雞回窩里后,就可以站在橫梁上,也可以趴在繩網上,糞便可以直接透過網掉到最下面的地上,只要定時清潔,就能保證雞窩里干燥又整潔。
清言把在門口河邊采的苣荬菜在菜板上跺碎了,和玉米面糊糊和在一起,剛倒進木槽子里,那些小雞就全湊了過來,紛紛低著頭在木槽子里叨食。
清言蹲在一旁看了一會,越看越覺得歡喜,再過一個多月,這些雞就能長成了,到時候就有自家的雞蛋吃了。
吃過飯,清言去了鎮上一趟。
他到處打聽,找到了幾個行商,可他們最遠也就是去過中原,再往南就沒有了。
能走那么遠的必須得跟著大商隊,整個鎮上的行商也沒有舍得花大價錢跟進去的。
其中一個行商告訴他,聽說縣城那邊有個商隊有時會往南方去,但具體到南方哪就不清楚了,而且今年有沒有計劃出去也不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