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門多日不出的李嬸終于出門了,她給清言看她做出來的香水。
清言拿著小瓷瓶聞了聞,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夸贊道“嬸子,您這香水太好聞了,這抹一點在身上,走路一陣淡淡的香風,那些姑娘和哥兒肯定會喜歡”
李嬸挺高興,說這是用的現成兒的去年秋天的花蕾,香味還是單一了些,等開春這茬花長花苞了,我再去多采些回來,嘗試著做出更多種味道來。▍”
清言笑著道“行,到時候我幫您一起采。”
因為材料不夠多,嘗試的過程里又浪費了不少,第一批香水只做了一小瓶,李嬸自己一點沒留,不管清言怎么推辭,還是都給了他。
清言試著在耳根涂了一點,一整天自己都能聞到花苞的香味,到了晚上才漸漸淡了。
但是晚上邱鶴年回來后,還是在他鬢發間聞了又聞,說很香。
清言側仰著頭,露出潔白的頸子,指了指自己耳根,說“是這里,涂的李嬸給的香水。”
他說完,正想去盛鍋里的海帶豆腐湯,腰就被粗壯的手臂攬住,溫熱的唇在他耳根上親了親后,才放開臉頰通紅的他去盛湯。
轉天上午,清言去村子中央的水井去挑水。
路上樹上都長了嫩芽,前幾天連續刮了幾天的大風,把地面的泥土都吹干了,路都好走了。
水井口周圍的冰殼早就化沒了,終于露出了本來的底色,沒有那種讓人看了心寒的感覺了。
清言熟練地打了兩桶水,準備挑上扁擔往回走的時候,看見一個瘦弱的身影,佝僂著挑著擔子,往這邊而來,正是申玟。
對方一直垂著頭,看著地面,走到水井邊時,他放下了扁擔,提著桶要打水,清言看著他動作間細瘦手背上的青筋,連忙放下手里的東西,道“我幫你。”
兩人一起打了兩桶水上來,清言還想跟他說兩句話,申玟卻自顧自垂著頭轉身走了。
清言一愣,“哎”了一聲,申玟扛著扁擔停住了腳步,卻沒回頭,問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清言下意識回答“今天二十七了。”
申玟背對著他點了點頭,低聲道“還有九天。”
什么九天清言還想再問,申玟這回卻沒再停留,慢慢走了。
清言在后面看著他的背影,單薄的身板在初春的冷風里,像去年冬天遺留下來的,一片毫無生命力的枯黃樹葉。
人走后,清言掐著手指算了算,恍然道“說得是距離劉家的婚宴還有九天嗎”
老王太太和王合幺母子兩,正坐在院子里石桌旁坐著嗑瓜子說話,瓜子皮都混著口水吐在地上。
申玟挑著水桶進門時,老王太太朝他啐了一口,疾言厲色道“磨蹭什么呢,不趕緊做飯去,難道等著我給你做嗎”
申玟放下扁擔,兩桶水落
在地上,重量不輕,帶的他身體跟著搖晃。
他抬起臉看過去,整張臉竟沒幾分好皮肉了,青紫腫脹得嚇人。
老太太見了他這張臉更是來氣,罵道“喪門星,見到你就煩,一身賤骨頭,怎么不打死你呢”
申玟低下頭,目光木然地提了水桶進外屋,把水倒進水缸里,然后捅開爐子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