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言在旁邊看著,覺得比自己吃飯還有滿足感。
他把菜板和刀子都沖洗了,院子拾掇了一下,準備回屋歇會。
就在這時候,院門被人敲響了,清言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外面問道“清言在家嗎”
清言臉上的笑意漸漸散了,他抿著唇角站了一會,才答應了一聲,說“在呢。”然后去開了院門。
申玟站在門外,胳膊上挎了個小筐,見清言來開門,便笑道“剛從地里摘了些辣椒,聽說你家地沒種這個,就給你們拿來一些。”
清言也沖他笑了笑,只不過笑意沒進眼睛里,他讓開門口,說“進來坐吧。”
申玟笑著進了門,看著院子邊上柵欄處的爬得高高的葡萄藤蔓,沿著涼棚長上去,綠油油的一片,不由贊嘆道“你家這葡萄秧子長得真好,我家種的就沒長起來。”
清言笑了笑道“是吧。”
申玟看了他一眼,垂下眼皮,再抬起時,還是彎起嘴角笑了笑。
只是在背對著清言時,他的神情很快落寞下來,直到在外屋桌子旁坐下了,清言拿來筐子接辣椒時,他才趕緊起身笑道“不是什么好東西,別嫌棄。”
清言把筐子還給他,坐到桌子對面,問道“最近家里怎么樣,我聽說村長和幾個老人做主,又給你家分了十畝地”
申玟點了點頭,道“家里地都被王合幺賣了,眼看著飯都吃不上了,村長說不能眼看著我們餓死,就又給從各家勻了十畝地,不過這算是欠的,以后每年要慢慢還買地的錢。”
他低下頭,“有地種就很好了,起碼能吃上飯,村長還籌了我買種子肥料的錢,不過種稻谷或者紅薯是來不及了,上個月我種了辣椒、黃瓜、柿子還有絲瓜,這些前前后后的能吃到大秋天,拿出去再賣一些,夠吃飽飯了。”
聞言,清言點了點頭,道“那就好。”
這之后,兩人就沉默下來,清言垂著眼睛看著桌面,沒再吱聲,也沒攆人,但顯然態度并不如往日熱情。
申玟神情也沉了下來,過了好半晌,他嗓音微微沙啞道“剛才縣里來人到家里稍了信兒過來,王合幺被判了斬立決,秋審之后就執行。”
清言猛地看向他,申玟低著頭,嘴角漸
漸帶了笑意,“他娘聽了消息,就厥過去了,我從家出來而時候,她在地上躺著哭呢。”
申玟抬起頭,看著清言,說“我那點事你們肯定都看出來了,我對不住你和大郎。”他沒把具體的事說開,不說開,他們就可以權當從來不知道,將來就出不了什么岔子。
清言嘴唇動了動,垂下眼睛,道“我知道你很難。”
眼淚突地就從申玟眼眶流了出來,小溪一樣,他說“我不指望你還和以前一樣待我,但以后如果有需要我的,你吱聲便是,我一定盡力而為。”
說著,申玟抹了把臉,站起身來,就要走了。
臨出門前,他回頭想說什么,可咬了咬牙,還是沒說,紅著眼眶回過身就大步出了門。
那天半夜,喝醉的王合幺死狗一樣坐在外屋地上,拿了把錘子,把矮凳當成人腦殼,一下下狠狠錘在上頭,一邊錘一邊低聲喃喃“先錘死那個賤人,再宰了一毛不拔的死老太太,把錘子藏在那個丑八怪家,再去縣衙報官,丑八怪被殺頭了,小美人我也不要了,一起殺頭,房子鋪子就都是我的了,以后再沒人煩我了”
申玟趴在門后,聽得渾身發涼。
第二天,他就提了兩斤豬后丘回來,給了王合幺一次又一次潛移默化的暗示和引導。
申玟想,把這些說出來也沒什么意思,也改變不了他算計利用了清言兩口子的事實。
七八天后,老王太太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