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艷良對原主從小就非打即罵,長大了不敢打了,也還是視他如眼中釘肉中刺,各種苛待。
本來她還不至于惡毒到現在這個地步,只是原主太過聰穎,她親兒又不爭氣,她擔心原主飛黃騰達了,等于風堂死了,他將來怕是要找她麻煩的,就干脆先下手為強,把這個繼子嫁去最差的人家,讓他一輩子翻不了身。
之前于清習就說漏了嘴,說年前在街上碰見了他哥和那個丑男人。
還說他眼看著他哥去那家他們家都不怎么舍得去的肉店了,還說他哥變了,不像以前那樣老是陰陰沉沉的不說話,那穿著打扮瞅著跟縣城里的哥兒似的。
周艷良嘴里說于清習就在瞎說,怎么說都不信,但心里這個不舒服,當時一宿沒睡好。
于家掛著個讀書人的名,但于風堂做了好幾十年的童生,是沒有一分錢俸祿可拿的,他字畫都不錯,早些年還能賣上些價錢,最近七八年已經不大賣得出去了。他技藝并沒退步,相反還長進了,但不是書畫大家的作品的話,買字畫的人也要看作畫人的身份地位的,要不然根本拿不出手。
于風堂年輕時是童生還好說,畢竟未來可以前途無量,但現在這個年紀,就只剩下前途無亮了,是經常被人笑話的。
字畫賣不出去了,他就去給有錢的員外家做傭書,賺的不算多,但比普通人還是強的。
但周艷良年紀還不算老,沒法跟他吃苦,于清習也是被慣到這么大的,不懂人間疾苦,母子兩每月花銷都不小。
她過得緊巴巴,自然聽不得別人過得好,尤其是她最忌憚的那個人,是怎么都不肯信他過得好的。
后來周艷良還是去找了在柳西村有親戚的熟人打聽,一打聽可好,沒把她氣過去。
說這于清言和邱鶴年日子過得紅紅火火,這柳西村里還沒幾家能比得上的,不僅他們自己過得好,聽說跟他們關系不錯的人家也跟著沾了光。
她本以為把清言嫁了這家去,那邱鶴年是個打鐵的粗人,清言的心氣又高,恐怕這日子是注定過不了消停的。
沒想到她預想的情況都沒出現。
周艷良聽完了,好幾次都差點去趟柳西村親眼看看。
今日一見,她發現這哥兒看著比嫁人前可滋潤多了,完全沒有飽受折磨的樣子。
鋪子里人多,她本來還有所顧忌,可清言剛才那副不冷不熱的樣子,又想起以前打他罵他是根本不敢還口的,她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當著鋪子里人的面,出言諷刺道“你爹前陣子還念叨你來著,過年
過節的也不見你回家看看,”她眼睛又盯向了邱鶴年手上拎著的東西,口水暗暗往下咽,“也不知道養你這么大,你還有良心沒有,自己吃得滿嘴流油,好吃好喝聽說都給外人分了,平日里想過你爹和你弟弟沒”
這話夾槍帶棍的,任誰都能聽出不對勁來。
劉發媳婦這時候才弄明白眼前這兩人是誰,又好好打量了這兩人一番。
清言嫁過來的事,村里正經議論過一陣子,雖然不知道內情,但這繼母苛待原配之子是板上釘釘的。
前陣子于家不讓回門的事,她們也聽說了。
原以為這是要老死不相往來了,沒想到還有今天這出。
劉發媳婦心里是明白這繼母不咋地,可也沒法參合人家家里事,就只聽著,看清言如何應對。
被好幾雙眼睛盯著,清言被這樣質問,顯然是被扣上了不孝的帽子,但他臉色依然平靜,他往前邁了一步,整理了一下衫子的袖口,不緊不慢道“把賣于清言的錢都花完了”
周艷良臉色刷的漲得通紅,“你”她伸手指著他,氣得直哆嗦,清言這話直指痛處,她沒想到清言現在如此牙尖嘴利,竟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反駁。
就在這時,她身后的于清習往前兩步,臉色漲紅著,一副講道理的樣子道“哥,你怎么能說這么難聽,咱們是一家人,為人子女本就該孝順父母,就算父母有什么不對,我們也不能心生怨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