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鶴年干活時也時不時注意著他,走過去,往他看的方向看了一眼,眉頭也皺了起來,道“蘭姐沒過來,往年這時候早來了,吃過飯下午就該回去了。”
清言琢磨了一陣,說“我叫李嬸過來吧”
邱鶴年點了點頭,道“也好。”
清言進到李嬸屋里的時候,見菜她已經做好了,正一個人坐在桌邊發呆。
清言心里一下子有些算,他輕聲道“嬸子,到我家一起過節吧。”
李嬸搖了搖頭。
再豁達的一個人,能接受夫君娶妾生子,卻也無法忍受一手撫養長大的女兒的不理解。
“我不過去了,要惹得大家跟我一起不高興。”李嬸道。
清言走過去,坐在她身邊,“人多了,七嘴八舌的,您就顧不上不高興了,走吧,鶴年和秋娘他們都在等你呢。”
李嬸終于是點了頭。
這么多次擺攤下來,秋娘一家和李嬸已經很熟悉,他們不知道這兩天李嬸家的事,嘮嗑開玩笑什么的,還跟以前一樣,再加上念生時不時冒出句孩子氣的大人話,李嬸反倒沒太多負擔,臉上也算有了笑模樣。
這頓飯一直吃
到了下午,才算完事。
二幺喝得迷迷糊糊,秋娘幫著清言把碗筷收拾了,洗刷干凈了,就推著她夫君,帶著孩子走了。
李嬸把手里的活干完了,也打算回去了。
清言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眼看著天黑了。
秦蘭是真不回來了。
清言怕李嬸回去孤孤單單的,就留住她,道“我好久沒玩葉子牌了,嬸子你留下來陪我玩牌吧。”
李嬸遲疑道“二個人能玩嗎”
清言說“有啥不能玩的,看我清言的自創玩法”
邱鶴年自然是配合他的,將桌子搬到屋子中央,牌都找出來了,二個人圍桌而坐。
清言在那里念叨著數牌,邱鶴年把葡萄和月餅都拿過來,擺在桌上。
外面天很快暗了下來,月兒漸漸升上了半空,照亮了窗紙。
李嬸望著那亮光,喃喃自語,“月圓人團圓。”說完,她終于是忍不住捂著臉哭了。
清言愣了一下,忙放下牌起身過去安慰他。
邱鶴年去拿了布巾過來,李嬸接了,不停說“對不住,大過節的,我不該這樣。”
清言說“嬸子,你哭吧,哭完了心里能舒坦些。”
李嬸頓時更加忍不住了,用布巾捂著臉,哭出了聲來。
清言看向邱鶴年,對方輕輕嘆了口氣,默默去倒了溫水過來。
就在這時,隔壁院子的大門突然傳來急急的拍打聲,邱鶴年起身道“我去看看。”
門響了又關上,沒聽見有說話的聲音,過了一陣,有雜亂的腳步聲進了這邊院子,緊接著,門被推開。
秦蘭眼眶通紅地進了屋,看清屋內人后,她撲過來噗通一聲跪在了她娘面前,頭埋在對方腿上嗚嗚哭了起來。
李嬸愣了一下,著急地問道“蘭子,你怎么這時候來了你公婆會不會不高興”
秦蘭抬起頭來,哭得滿臉是淚,她說“我跟公婆說過了,今日回來住。”她哽咽著道,“娘,這些日子以來,是我錯了,您能原諒我嗎”
李嬸忙扶她起來,道“娘從來沒怪過你,又談何原諒呢。”
李嬸站起身,抱住了自己的女兒,母女兩抱在了一起。
清言和邱鶴年在桌旁看著這一幕,挨著的那側,兩只手不知不覺牽在了一起。
好在并不算晚。
窗外月色正好,月圓,人也團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