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整體結構并不復雜,就是磨制鏡片很耗費人力。之所以做成這么大個,也是由于鏡片的焦距所致。洪濤沒敢拿出去四處顯擺,而是藏在了大奧中做為原型。
效果嘛,用王冠的話講,此物最適合用在海上。那里沒有遮擋一望幾十里,比任何有經驗的瞭望手都好使,既能為船只提供導航信息,又能提早預防不懷好意的船只靠近。
這一點不用王冠講洪濤也明白,其實在陸地上望遠鏡的功效也不小,尤其是用在作戰中。先敵發現本身就是主動權,假如腿短的宋軍可以看得更遠些,無疑是一個大助力。
王韶做為一名有過豐富實戰經驗的老將,肯定也能想到這一層,洪濤跑到隔壁剛吃了兩塊點心,就聽到了他的大呼小叫。無奈,還得放下食物去看看,免得這個老頭太激動把心腦血管撐爆了。
“此物大善、大善!假如當年某家手中有此神器,任它西羌、回鶻還是吐蕃,都不懼也!”
不得不說王韶動手能力還是挺強的,未經任何人指點,只用了一盞茶時間就把望遠鏡的使用方法和功能琢磨明白了。見到駙馬之后連必要的禮儀也顧不上,就差按著洪濤腦袋往目鏡前湊。
“老大人覺得有用就好,也不枉我把它造出來。放在我手中只能是玩物,到了老大人手中就是退敵利器。只是老大人病體虛弱,否則用此望遠鏡不知還要為我大宋拓邊幾何。”
洪濤勉強湊過去看了一眼,糊弄著老頭松了手,這才開始進行下一步說教。老頭的命只能算救過來一半,身體上的病好治,心里的病難醫。
要想徹底恢復狀態,必須得給他點刺激,激起求生的本能。政客喜權利、文人好詩畫、將軍嘛,自然是打仗了。沒有了戰爭,他們最拿手的技藝就無從發揮,肯定郁悶。
“……莫要再稱呼老大人,韶這條命是駙馬所救,大恩不言謝。以后不管人前人后,直呼本名即可。只是不知駙馬為何對我這將死之人百般照拂,莫不是王相之意?”
一聽到統兵作戰王韶臉上的血色立刻減弱了幾分,他已經對這件事兒徹底灰心了,朝廷里很大一部分人覺得河湟之地是雞肋,收不上多少賦稅卻需要耗費很多錢糧維持。
即便皇帝想繼續拓邊,也不能一意孤行。舊黨甚至還提出要把當初耗費了諸多錢糧、千萬條生命搶回來的土地再還給蕃人,誰愛要誰要,反正朝廷不愿意再往里白扔錢了。
王安石也不是當初那個意氣風發的改革先鋒了,現在是一心撲在新政上,能盡量少刺激舊黨就少刺激。在這種情況下自己就算有再大把握,也不可能逆潮流而動。
“非也、非也……我是無意中聽別人提起老大人拓邊之事,覺得如此人物不該一蹶不振,才借王相之名登門拜訪,治病之事也是誤打誤撞。既然老大人看得起我這個廢物駙馬,那我就多說幾句。老大人的病根不在毒瘡上,而在心里。古人云匹夫不可奪志也,老大人心存郁結不得解早晚還會生病。我倒是有辦法可以讓老大人重返邊關,但需給予時日謀劃。另我乃駙馬都尉,有些事情本不該參與,所以有些話不能明說,信與不信只憑老大人一念之差。”
雖然接觸的時間不多,但洪濤覺得這個老頭不像個政客,雖然他是文人出身,可性格上更像個武人,敢說敢做、不太計較個人得失。如果能和此人進一步交往對自己幫助甚大,冒點險也值得。
“不曾想我朝還有如此一位有擔當的駙馬,比整日把大義掛在嘴邊之人強百倍。我也不去打聽都尉圖謀幾何,只需講明所需,韶自會斟酌處置。”
駙馬的話王韶聽懂了,他的反應確實不同于常人,既不追問也不回避,等于是什么都答應了,但結果又可能什么都不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