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班直都虞候倒是個實差,可在皇城里這種軍職也和虛職沒啥差別,除了掛塊腰牌四處招搖撞騙之外連個差遣都沒有,更沒一兵一卒。
但一州經略安撫使就不同了,品階雖然比左衛大將軍低了半級,可這個職務是特設的要職,統管一州軍政大權,有點像后世的縣長加縣武裝部長,甚至權利更大。
湟州是邊境戰區,駐扎著五個大的軍寨和上萬禁軍,原則上講經略安撫使對這些禁軍也有統轄權,只是沒有直接的指揮權。
可更讓人納悶的是,除了湟州經略安撫使之外,這位被貶的駙馬還兼著湟州和京兆府提點坑治鑄錢司的職務。
這個職務相對于后世的縣一級礦業局和中央派駐某地的鑄幣廠廠長,和經略安撫使的差事沒有半點交集。
一般來講這種職務都是由當地轉運司兼顧的,且從來也沒在北方設立過,都是在長江以南。因為銅礦都集中在南方,沒有銅,拿什么鑄造銅錢呢。
最說不通的是湟州和京兆府相隔兩路、七州上千里路,干嘛非讓一個獲罪被貶的瘋駙馬身兼兩地要職呢?
這種種疑點其實身處高位以后就可以解開了,關于任命駙馬的問題,大宋高層都快吵翻天了,有人支持、有人反對、有人坐山觀虎斗。
支持者理由很充足,駙馬有能力也有成績。他弄的大頭水已經被證明確實是治傷良藥,還有百煉鋼刀、甲胄、箭矢都是戰爭利器。
另外香水名義上和駙馬沒關系,但頂層的那幾個人心里和明鏡一樣,尤其是舊黨,他們在海外貿易上占據了絕對份額,有了香水這個低成本高附加值的商品,好處必須是大大滴。
得了好處不付出回報已經很不道德了,如果在去踩一腳挖井人,這和他們做學的做人準則出入太大,即便不支持駙馬的任命,捏著鼻子也得當個中立者。
駙馬最大的劣勢是沒有作戰經驗,但經略安撫使并不是一軍主將,主要工作還是在地方上主持屯墾、軍備、后勤工作,這正是駙馬的長處,誰不服誰就拿出兩樣產品來試試。
反對者理由也很充足,駙馬得了失心瘋,哪兒有讓個連父母都想不起來的瘋子擔此重任的。
再說了,就算經略安撫使不是一方主將,可是當地的廂軍、團練卻百分百歸經略安撫使指揮,讓外戚掌兵權有違祖制。
中立者自然不會說什么,但他們想的更遠。這時候的湟州可不比平日,七月初當地歸順的吐蕃族通過邊關駐軍向朝廷發出了警示,西夏正在湟州邊境集結兵力,打算筑城。
朝廷獲悉之后很是為難,假如不理不睬讓西夏把城筑起來,以后湟州邊境可就有大麻煩了。
這一帶大多是無人區,軍隊補給困難,有了城池就等于有了補給點,西夏騎兵憑借此優勢可以隨時深入湟州腹地幾百里,僅靠沿途的古骨龍寨、南宗堡、臨宗寨、徳固寨恐怕攔不住。
一旦湟州城失守,整個秦鳳路西北部就亂套了,搞不好還得波及到臨近的熙河路。這一片都是前幾年王韶剛剛招撫的吐蕃、西羌各族,他們本來就是墻頭草,誰強大就依附與誰,要是西夏軍隊過來了,都不用琢磨,他們肯定馬上倒戈。
派兵去攻打吧,邊境對面有河有山,地形非常復雜,兵去多了后勤跟不上,兵去少了又怕打不過。這個教訓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在沒搞清楚對方到底是不是要筑城之前,不可輕舉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