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家并不曾真正開采,他們只是為了獨霸此地礦脈,再勾結漕司向朝廷瞞報。把好礦說成次礦、次礦說成廢礦,這樣就可以逃避課稅,大發其財!“別看周全貴膽子不大,但腦子挺明白,對于種家為何要打壓周家清楚的很,說的頭頭是道。
“本官有從轉運司查抄的歷年所有賬目,若是由你翻看,可能找出其它礦場隱瞞不報之處?”
洪濤算是聽明白了,原來是這么一回事兒,看來后世的人真沒什么長進,總結了一千多年,依舊沒玩出什么花樣來,還是老祖宗這一套嘛。
“小人家里有這五年三座礦的詳細出入,對照之后即可分明,其它礦場小人還不敢妄言……”果然是個膽小鬼,周全貴只想收回祖產,半點非分之想都沒有。
“哦,是這樣啊……本官還打算查抄出來的礦場也交給你周家打理呢,看來還得另想辦法了。可惜本官人手不足,慢慢查下去的話恐要多等些時日。”
膽小沒關系,洪濤有的是讓人膽大的辦法,比如說利益,大的嚇人的利益。老馬不是說過嘛,資本家沒一個膽小的,只看利益夠不夠大。現在洪濤就想驗證驗證,老馬這句話到底是不是瞎說。
“……小人愿為大人效力,想來其它礦場也不是鐵板一塊,不敢直面大人虎威!”事實證明老馬說的還真對,一聽說周家能得到這么多礦,周全貴的眼仁立馬就變成方的了。
當下惡向膽邊生,打算鋌而走險博一回。贏了,周家馬上飛黃騰達;輸了,輸了就輸了唄,反正此時的周家也沒法更慘了。
“如此說來就有勞周掌柜了,即刻找人對賬目進行梳理,事不宜遲、遲則生變啊……”洪濤心里這個高興,想瞌睡立馬就有人來送枕頭。
本來還打算實在找不到合適的礦石供應商就去麻煩王韶呢,那個老頭不是說過他家有人在京兆府一帶開礦嘛,夠不夠的先湊合用唄。
現在這個人情都省了,也不用讓王韶為難。既然他的親戚也在京兆府這里開礦,肯定和中氏家族有什么勾連,自己提出要礦石的要求,他們會非常為難的。
只要周全貴查出一家礦場有違法行為,那提點坑冶鑄錢司立刻就能合理合法的剝奪承包權,把礦場收回。
這個官司即便打到王安石和司馬光面前去,他們倆也不敢說自己做錯了,還得給自己一個照章辦事的稱贊。至于收回的礦產是由提點司自營還是繼續承包,那就是提點司監司的職權了,誰也管不著!
周全貴走出去的時候腳步都飄了,進來的時候只抱著萬分之一的希望,官官相護不是白叫的,這位監司大人即便和種凱不對付,也不一定會幫周家伸冤。就算伸冤,周家能不能付得起好處還是問題。
但現在事情不光全解決了,還給了周家一個更大的希望。至于說冤情嘛,只要周家能在自己手中昌盛起來,老爹老媽也算不白死,他們如果有在天之靈也會夸自己持家有方的。
要說種凱這些年可真沒少撈,老東西都快把京兆府周圍的銅礦、鐵礦、鉛礦、錫礦給掃光了,只有金礦和石炭礦很少沾邊。
倒不是他不想沾邊,只是因為這里不是產金地,金礦規模也都小得不值一提。石炭礦雖然探明了不少,可鑒于河東路石炭產量太大、質量也太好,基本滿足了京畿地區的用量,京兆府這邊大量開采石炭販賣的礦戶并不太多,利潤自然也就不太高。種家不是不能要,而是不想要。
“沒想到周掌柜內秀的很啊……”不到三天時間,周全貴就把賬目里有明顯問題的二十多處大礦給找了出來,還詳細寫了一份報告呈了上來。
這份報告寫的挺有水平,條理分明,數據詳盡,即便蓮兒不翻譯洪濤也能大致看懂。而且報告的字體很清秀,不像那些文人故意寫得龍飛鳳舞,很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