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提點司衙門,看到這個樸素的小院,裴英臉色稍微緩和了些。駙馬并沒像有些奏章上說的那樣驕奢淫逸,甚至比大部分官員更節儉,連官衙都是用驛站湊合的,看來這項罪名已經可以去掉了。
再進入衙門的正堂,裴英徹底放心了。這里說是正堂,其實是辦公居住兩用。到處都擺放著公文、礦石、刀劍盔甲之類的東西,只在屋角用屏風隔出了一張土炕,條件離奢侈好像很遠。
而整座院子里自始至終也只有一名女子,好像還是提點司的小吏,淫穢官衙的罪名也夠不上。
至于蓮兒和紫菊,在老太監眼里根本不算女人,不對,也不是不算女人,而是不算在和駙馬亂搞的女人之列。因為她們是皇帝和皇太后賜給駙馬的貼身丫鬟,都貼身了,還用得著亂搞嗎?應該正大光明的搞才對。
其實裴英并不擔心駙馬在鋼產量上吹牛,金明池的煉鐵爐他見過,皇城司的詳細匯報他也看過。就目前而言,大宋朝廷里沒有一個人比駙馬能煉鐵。光這一樣就夠了,能產多少精鋼只是錦上添花,皇帝不會因此而責難的。
但駙馬以前可是個不太檢點的浪蕩子,這次出門在外要是再犯高朋滿座、大被同眠的老毛病,皇帝真有可能急眼。況且長公主正有孕在身,此時再玩這一套很容易被政敵攻擊。
“這是長公主給駙馬帶的狐皮鶴氅,湟州苦寒。”既然駙馬沒犯老毛病,那一切就都好辦了。此時的裴英雖然還是不茍言笑,卻不再談論公事,而是拿出一個錦緞包袱。
“多謝裴大人,不知長公主身體如何。”洪濤也摸不清這個老太監的路數,只能跟著他的節奏走。
“長公主身體無恙,太醫說腹中胎兒也很穩。本來太后擔心長公主體弱,還多虧了駙馬的飛鷹具,現在連皇太后都會時不時去飛鷹社玩一玩,入會之人多如過江之鯽,駙馬真是好手段。”一說起長公主,老太監臉上終于有了點笑摸樣,就好像公主是他的孩子,言語間還帶著那么一絲慈祥。
“嘿嘿嘿,游戲之作,不足掛齒……”這就更讓洪濤迷糊了,之前就覺得這個老太監好像特別關注長公主的情況。
“說起好手段,駙馬給陛下的禮物頗有些不妥。兵甲乃國之重器,非將作監不得私造。王相以監造為由準許烏金行造甲在朝廷內已引起不少非議,陛下想盡辦法才壓了下去。這次讓你這么一鬧,想必朝堂里又會起一番爭執,要是沒有個好說辭,恐陛下也無法服眾。駙馬聰慧,現在可曾想好該如何與陛下回話了?”說完了長公主身體的事兒,裴英話風一轉又聊起了公事。
“……還請裴大人明示,下官何處又讓陛下為難了?難道說是有人做了手腳,但我有親筆信為證啊!”
現在洪濤有點明白裴英親自到渭橋鎮是干嘛來的了,他這個欽差真不是專程替皇帝來看望自己的,更不是替長公主來給自己送裘皮大衣的,而是來給自己定罪的。
可是罪從何來呢?自己送給皇帝的禮物除了馬匹就是寶甲,難道說路上有人算計了自己?如果要是這樣的話,對方可就是找死呢,擅自截取送給皇帝的奏章,只能是死罪!
“駙馬可是在信上明言三位工匠每日可造二十具甲胄?難道這還不是欺君之罪!現在不比往常,你可知種凱一事之后,多半個朝廷都在盯著你的一舉一動。此時更該慎言謹行,稍有不慎就會惹來滅頂之災!”看到洪濤還不知悔改,裴英又有點生氣,打算教育教育這個不讓人省心的家伙該如何當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