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這樣,不如就抱著皇帝的粗腿當個孤臣吧。啥叫孤臣?不就是人嫌狗不待見的一灘屎嘛。大家要是都喜歡你,還怎么孤啊。
你都不孤了,皇帝還怎么信任你,都不信任你了,你就沒有價值,又得縮到開封城那個小院子里整天和公主、嬪妃們打羽毛球玩。
“湟州貧瘠,眾將官想來也不是故意敷衍,只是不知該如何經營。蕃人居無定所且言語不通,想與他們交往也不是易事,還望大人能體恤……”
劉松并沒因為手握生殺大權、有了能踩著同僚腦袋往上爬的機會而沾沾自喜。他沒有馬上領命,反而想替那些寨堡守將講講情。
“本官把他們去職,比殺了他們獲得的仇恨更高,因為死人不會報復。與其留著他們將來反戈一擊,不如殺了利落。至于說如何經營的問題本官自有安排,一日,把州府的告示交給溪羅撒,讓他派人去各部落宣讀,能否奏效二旬之內見分曉。屆時如本官之法可行,這五個人還要掛在城門口。如本官之法無效,你再替他們求情不遲。”
光殺人解決不了根本問題,如果能解決王安石早就把舊黨殺光了。如何讓蕃人歸心,如何讓各寨堡經營有方,洪濤已經有了安排,周一日手里拿的那些紙就是具體辦法。
從開封出發時,王韶去碼頭相送,也不是白送,而是給了洪濤一封信。這封信挺厚,十多張紙,上面寫著什么呢?
寫了他當年如何在熙州屯墾、如何與蕃人相處的辦法。最后還總結出來二十個字:營田辟土、招募弓手、修筑堡寨、市易茶馬、廣建寺院、設置番學。
不管王韶說的對不對,洪濤都認真的參考并根據自己的條件篩選了一番,然后去掉了其中招募弓手和修筑堡寨兩條,換成了發展工業和經濟作物。
弓手這個玩意吧,目的就是為了把蕃人中的勇猛之士用田畝收買過來,成為維護當地治安的積極分子。任何游牧民族,骨子里還是希望過安定生活的,他們不是不想耕種,是沒條件或者說不會。
現在各寨堡把開墾好的土地白送,還教他們如何種地,這種政策的誘惑力不得不說還是很大的。久而久之,習慣了耕種安穩生活的蕃人也就失去了彪悍之氣,很容易被同化。
而且一旦有戰事發生,還可能征召同化的蕃人組成蕃兵,讓他們自己保衛自己的家園,戰斗力也是挺高的。
但洪濤認為這種辦法太慢也太不保險,耕種是以年為單位,還得靠天吃飯,不經過幾年的輪回,牧人很難習慣耕種生活。萬一中間有個天災啥的,他們馬上就又變成牧人了。
另外耕地也不是只宋朝有,遇上戰爭,假如對方也承認這些蕃人的土地所有權,他們還會為土地而戰嗎?難道說大宋承認的土地就比西夏承認的土地產量高三成?
所以這種方式被洪濤放棄了,他要把蕃人全都變成產業工人和特殊的農人。大規模煉鐵煉鋼需要人、大規模采礦需要人、大規模鍛造作坊也需要人,大規模種植米囊子花更需要人。
這些產業要不就是見效快、要不就是具有唯一性,換了誰也給不了他們。
一旦讓蕃人習慣了穩定的工人生活、嘗到了不吹風不受凍不挨餓的生活,他們就離不開了。誰想把這些東西奪走誰就是他們的敵人,到時候都不用別人鼓動,他們自己就得急眼。
想培養這些人懂得國家、民族之類的大義很難也很漫長,但讓他們為了自己而戰都不用培養,是人的天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