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事的禁軍可曾抓捕?”洪濤越聽臉色越難看,雖然他還沒看過王大頭的傷勢,但從蓮兒描述的情況看,右手被廢的可能性很大。
自己正在用人之際,王大頭是能獨當一面的關鍵人物,就這么被人廢了,損失不可謂不大。
“妾身問過苗大人,他說此事是因官人要斷禁軍財路所致,好在沒出人命。如果為一名工匠就抓捕禁軍將領,恐會引來軍心不穩,要等大人回來才好處置。”
蓮兒還是比較懂事的,能問的都問了,不能問不能做的事并沒擅自做主。這倒不是她有多聰明,而是在宮中、府里耳濡目染養成的習慣。越是在大戶人家工作的下人辦事就越知道分寸,尤其是這種從小受過專業訓練的。
“劉大人和溪羅撒可在州城?”洪濤已經把出門的衣服脫了,也不管周一日是否在場,拔了個干干凈凈之后,在紫菊的服侍下又開始穿官服。
“應該還在,連同苗大人在內差不多隔天就要來看看。妾身一直在擋駕,您要再不回來妾身就快頂不住了。”
蓮兒不是在表功,而是在埋怨。在駙馬微服私訪這件事兒上她是持反對意見的,尤其是不帶著她一起去,就更反對了。
“派人騎快馬通知他們馬上到州衙來!把本官的兜蝥也拿來!”
洪濤穿的并不是經略安撫使的文官袍服,而是換上了湟州馬步軍總管的軍服,頂盔貫甲,腰上還掛著兩具蝎子弩。
他已經起了殺心,本來是該自己先立威的,沒想到就這么幾天功夫,被別人搶了先手。看來湟州本地駐軍也不是那么省心,自己的改革觸動了很多人的利益,想客客氣氣商量是沒啥希望了。
不殺得人頭滾滾、血流成河,自己就會和王安石一個下場,最終被逼著辭官。不過他還是保留了不少理智,想先把事情的始末搞清楚再做決定。
“佛祖保佑大人,您的病終于好了。大人不在這些天小人很是惶恐,各處的蕃兵、弓手大多不聽調遣,有當地禁軍和廂役為他們撐腰,小人也無法裁撤,更收不回這些人所占用的田畝。”
出去傳信的快馬剛走,溪羅撒就來了,見到洪濤之后一臉的愁苦。估計現在他可能已經有點后悔了,這位大人并不像之前看到的那么有能力。
來了都快一個月了,可是下面的人并不聽命令,甚至還有對著干的意思。如果連宋人都擺不平,他這個蕃人跟著瞎摻合啥呢。
“本官并未生病,只是跟著花掌柜的駝隊去了一趟古骨龍城。本想先去探聽探聽夏人筑城之事,沒想到剛一離開就生出了事端。你先不要急,坐下慢慢講來,待本官了解清楚才好定奪。”
自己還沒問呢,溪羅撒就先訴上苦了,這就讓洪濤更加確定了王大頭之事不是偶然,有些人是合計好了要一起向自己發難。
事情遠比洪濤想象的還復雜,按照溪羅撒的說法,凡是洪濤布置下去的新政,好像沒一樣能順利執行的。
不光他這里工作開展不起來,苗魁、劉松那邊也是差不多的局面。頂多因為他們是宋人,大家還給點面子,不至于赤果果的硬抗。
進展最大的倒是黃懷安,新成立的幾個匠作監引來了不少當地蕃人的關注。能拿石頭換錢糧,還可以去作坊里做工掙錢,這對生活沒什么保障的蕃人來講,也算是一種不錯的額外收入,至少在漫長的冬季里可以糊口了。
當地的軍方在這方面可能考慮不足,或者說沒想到新來的頂頭上司會出這種招數,總不能派人到各監作攔著不讓人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