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湟州廂役。”洪濤轉頭看了看站在王中正身后的圓臉男人,總覺得那張臉上有點不對勁兒,但又說不出何處不對勁兒,反正感覺不太好。
“廂役……荒謬,怎可帶廂役出征?”這個回答又非常出乎王中正意料,如果說這是一支訓練有素的禁軍他能信,哪怕說是私兵呢也靠譜。廂役?這不是扯淡嘛,編個瞎話都不用心,太不尊重人了!
“本官雖有八成把握獲勝,但深入敵境難免出現意外。若是把禁軍全部帶走,一旦有閃失馬尾城誰來守?湟州誰來守?身為大宋官員,深受陛下恩典鎮守一方,怎可只顧立功,全然不顧治下百姓安危。古人云,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我王某人雖然不敢自稱能做到,但并不妨礙我以此自勉,王大人認為可否?”
瞎扯淡洪濤真是誰也不懼,廢話誰不會說啊,唱高調誰不會唱啊,來聽聽哥們這調夠不夠高。要是不滿意還能加上堯舜的典故,只有更高沒有最高!
“這……”王中正就算情商再低也聽出來這是瞎扯淡了,但又說不出來什么,只能故作沉思狀,打死也不愿意附和,太惡心了。
“帥司大人高義,小人祝大人旗開得勝、馬到成功……”但有人不嫌惡心,童貫也聽出駙馬是在說廢話,說得還挺好。這種事兒他在行,聽到有同道中人展露才藝,就忍不住附和了一聲以示禮貌。
“你是何人?”可能是犯相,洪濤自打一見面就看著王中正的隨從有點煩,可他還到處都跟著,居然敢插嘴。
“哦,此乃下官部署,處置文書往來很是精干。道輔,還不見過帥司大人……”王中正一看駙馬臉色不太好,以為是傲嬌病又犯了,不喜歡外人插話,趕緊闡明了童貫的身份。
“小人童貫,見過帥司大人。”童貫上前半步,抱拳拱手,彎腰九十度,規規矩矩的行了個禮。連表字都沒敢報,這是晚輩對長輩的自貶之意,姿態放得非常低。
“……童貫!”洪濤壓根沒想知道這個人叫啥,看著都煩,叫啥都沒有結交的必要,更不用回禮。但是頭還沒轉過去呢,嗖的一下又轉了回來,瞇縫著眼盯著童貫上下仔細打量一翻。
“正是小人……大人可有教誨?”洪濤這個舉動嚇了童貫一跳,心里已經開始顫抖了,覺得這趟馬尾城來的太草率。駙馬恐是起了殺心,沒看嘛,都不帶掩飾的惡狠狠看著自己。
“教誨不敢當,王大人,本官有些累了,廂役的花名冊自有蔣指揮奉上,一切問題也可找他詢問,告辭。”
自己能對歷史上的大奸臣有啥指點呢?告訴他懸崖勒馬、回頭是岸?好像不太可能,童貫和高俅還不太一樣,后者不到二十歲,雖然也算成年,但三觀沒有完全確定,只要環境合適依舊能改變。
可前者看樣子已經三十多了,又是在官場混過的人,已經有了足夠多的閱歷和人生經驗,再想重塑三觀非常非常難。而且他是王中正的幕僚,不像書童那樣說索要就索要,想努力改造都沒機會。
這個打擊或者叫刺激有點大,讓洪濤的腦子很亂,禮節都顧不上了,推脫身體不舒服扭頭就下了城,連在一邊陪同的蔣大郎都不明白發生了什么事兒。怎么剛剛還談笑風生、廢話連篇,突然就翻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