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多保忠親自指揮著自己的族兵打頭陣,脫去了多余的盔甲只帶一柄單刀,手腳并用的往上爬。對于上面的箭矢根本不看,射上算倒霉,沒射中就接著爬。
眼看天武步軍的防線一步步向后收縮,仁多保忠覺得勝利在望了,可是催命鼓一般的巨響也從身后傳來,都不用打聽就知道是涼州守軍來了,那玩意只有他們會使。
現在的局面很有意思,不到千人的天武步軍和特種兵在最南面堅守著一大片懸崖,一萬多甘肅軍司的西夏兵擁擠在山路上、山坡上拼命進攻,同時還得分出一部分人去后面抵御追上來的新軍。
洪濤的新軍已經分成了兩截,前面一截慢慢的推進,后面一截慢慢的后撤,而在最后面則是幾千名駱駝兵。
現在他們也想通了,還騎啥駱駝啊,下來當步兵吧,免得飛過來一顆能炸響的玩意,還得被自己的駱駝踩幾腳。
至于那些駱駝咋辦,夏人也真是狠,哭著把跟隨了自己多年的老伙伴一匹一匹推進了咆哮的古浪河,然后唱著家鄉的曲調,一排一排的撲向了那些冒著白煙的高車,又一排一排的被射倒在土路上。
干涸和泥土居然都來不及吸收那些血液,它們從一滴滴、一股股,慢慢匯集到低洼的地方,冒著冉冉的熱氣流進了巨浪河……
“官人,下雨了……”宸娘一直被洪濤按在車廂里,除了能扒著瞭望孔向外張望啥也干不了,完全成了個看客。
這倒讓她有了精力去關注周圍的環境,可能是上天也看不下去他的子民如此兇殘,流下了悔恨的淚水。悔不該創造了人,互相殺戮起來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吹號,換無羽箭!”如果宸娘不提醒洪濤還真沒覺出來有雨點,太專注太緊張,有些感官已經遲鈍。
但是下不下雨對新軍并沒什么實質影響,除了霹靂彈和火油彈的引信蠟封不要提前弄碎,該怎么打還是怎么打。
新軍士兵們也有些麻木了,這種場面已經超出了大多數人的承受能力,大腦無法再有效處理,做出的多一半都是機械般的動作。
上弦、舉弩、上箭、對準那些活動的身影扣動機簧……直到腰腿酸軟蹬不開弩弦,才會被下一批新軍替換下來。
彈藥可以補充,可是人的體力無法快速恢復。除了不斷蹬弦射擊,巨大的刺激和高度緊張也偷偷的消耗著身體機能。一口氣堅持下來還不覺得,一旦放松就會突然脫力,別說再上陣殺敵,能站起來都不太容易。
這時候數量的優勢終于體現了出來,夏軍其實已經絕望了。前面沖不動、后面攔不住,眼看人數越來越少,很多士兵不再試圖進攻,全都坐在了原地,寧可冒著被屠殺的可能也提不起戰斗的**。
但雨水救了他們,宋軍強大的就是箭矢,可是隨著雨點越來越大、越來越密,弓弩的優勢將不復存在。這是常識,想必火箭也是箭,應該也會怕雨。
不管這個想法對不對,人一有了希望就會有動力。于是西夏軍在軍官們的呼喊下,又向烏鞘嶺發起了決死沖鋒。
為啥不回頭前后夾擊背后那支箱車隊呢?因為沒人樂意去。他們不光有強勁的弓弩和火箭,還有威力更大的巨弩和用巨響、烈火傷人的詭異武器。相比而言,懸崖上的天武步軍顯得更好對付一些。
夏軍猜對了一半,天武步軍的弓弩確實完了。由牛角制作的復合弓臂無法在雨水中多次使用,被打濕之后很快就會變軟。且不可逆,再弄干之后也恢復不到初始狀態,基本就算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