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小丫頭也不讓人省心,摸出王大送給她的短刀就頂在了自己脖子側面。這也是她從洪濤那里學到的知識,脖子正面是喉嚨,隔斷了有可能不會死,側面才是大動脈,針尖大小的破洞就沒救了。
“……算了,不走就不走吧,自己人傷了自己人性命那不成笑話了。”洪濤看了黃蜂一眼,眼神里都是問詢。黃蜂也看了洪濤一眼,眼神好像在說,沒把握能在小女孩割傷脖子之前阻止。
然后洪濤也不堅持了,這就是命。不光宸娘不走,青年團的團員也不想走,剩下的新軍士兵想走也走不了,他們沒那個本事。
“全體上橐駝,本官和軍官在前盡量殺出一條血路,如果能回到涼州城以南,說不定還能去青塘人的地盤里繞路回湟州。要是不成功大家也別責怪,本官已經盡力了。萬一有誰能活著回到家鄉,千萬要記住本官的叮囑。不要再為朝廷效力了,他們不值得我們用生命保護。關鍵時刻不是敵人打敗了咱們新軍,而是皇帝和朝廷從背后捅了一刀……出發吧!”
在原地和敵人死戰?這不是洪濤的風格。他讓全軍把所有剩余的彈藥都分配給了一個營,其中半數都是軍官,然后親自披掛上陣,要折回頭和后面的敵軍較量較量。
只要把他們打殘就還有生還的希望,涼州城附近已經沒有大規模西夏軍隊了,新軍完全可以向西南取道青塘。
假如溪羅撒不打算拿自己的人頭去向西夏人買好的話,可能大部分人還能回去。但這里不包括自己和宸娘,估計王大她們也夠嗆。誰沖在前面誰就死得快,這是基本邏輯。
但在死之前洪濤打算給自己留下一個美好的傳說,以后可能會有這么一個凄美、悲壯的故事會流傳,故事里自己就像《勇敢的心》里的威廉華萊士,每戰必身先士卒,最終不幸死于古浪河畔。說不定古浪河會從此改名,改叫駙馬河啥的……
“咚咚咚……咚咚咚……”就在洪濤高舉起手中的直刀,準備做出最后一個英雄標準動作,并嘶聲裂肺的高喊一聲時,身后突然傳來的一陣陣戰鼓,硬生生把那兩個字給憋了回去,差點沒憋出肺氣腫來。
“這是誰啊!本官什么時候說過擊鼓了!”真忍不了,洪濤回身瞪著通紅的眼珠子就和要吃人一般。哪怕是王大干的,他也會毫不猶豫的一刀劈過去,死都不讓老子死得一帆風順!
“官人,新軍無鼓……這、這好像是宋軍的戰鼓……”饒是王大天不怕地不怕,也讓此時的洪濤嚇了一哆嗦,這尼瑪是要變身吧,怎么嘴都歪了?
古代上陣指揮的將軍,為什么有很多都在陣前暴斃而亡?洪濤覺得自己已經找到答案了,必須是心血管疾病造成的。
這玩意也太能折磨人了,剛剛還在地獄門口呢,瞬間又變成天堂接待處了。既然是宋軍的戰鼓,又是烏鞘嶺那邊傳來的,只能有一種可能,援軍來了!
“宋軍的戰鼓?……兄弟們,援軍來啦,給我沖啊!殺光他們,不要俘虜!”援軍都來了還會死嗎?答案是沖太快了也會。所以洪濤把原本要喊出來的兩個字:沖啊!改成了四個字:給我沖啊!
少兩個字和多兩個字內容全完不同,前者的意思是我先沖,你們愛跟著不跟著;后者的意思是你們先沖,本官在后面盯著,誰不沖回去讓誰好看!
“天亡我大夏!保義,帶著族人走吧……”自打聽到戰鼓那一刻起,仁多保忠就停住了腳步,站在懸崖上看著北面滾滾而來的人流,又回頭看了看近在咫尺的烽火臺,緩緩拔出了自己的短刀,一下就切開了左半邊脖頸,帶著一股血霧摔了下去。
其實他還不知道,仁多保義此時全身都涼透了。他在雨點剛剛降下來時被一支胡亂飛行的火箭射中了大腿,血流不止,不到一刻鐘就長眠在本族親兵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