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嘴閉上!看清楚那是天武步軍,大宋朝廷最精銳的禁軍,就憑我等三人還能靠近?騎駱駝的那些人也不是善與之輩,鞍具上全都掛著短弩,我們去了馬上就會被射成刺猬!”
轎子里坐著的人說話口音有點怪,明明是官話,可舌頭好像捋不直,總帶著卷舌音。假如此時訛力命在場立刻就能聽出來,這不是漢地的官話,而是西夏貴族內部的漢話。
有很多西夏貴族也是漢人,他們大多從父輩或者爺爺輩就世代居住在西夏境內,到了第二代、帶三代時雖然也會說漢話,但口音和漢地略有不同,這玩意裝是裝不像的。
當天晚上這三個人就在長安城東的一處客棧中住下了,打算明日再去城里轉轉,看看能不能找機會弄死幾個渭橋鎮的工匠,拿到他們的身份牌之后再潛入那些巨大的工坊里伺機行刺。
這座巨大的工坊群外表看著到處都是漏洞,可外人真混不進去,沒有那種刻印精美的金屬牌牌,別說進去,被發現之后還會受到嚴格的盤問。今天下午要不是有轎夫的身份作掩護,這三人估計直接就會被那些端著弓弩的人抓起來了。
但他們三人沒機會再去禍害工匠了,此時客棧外面已經布滿了黑衣人。他們全都戴著黑色的面具,行動敏捷且悄無聲息,每個人手里端著兩具蝎子弩,后背上還掛著一柄像锏不是锏,似錘不像錘的金屬兵器。
“老施,你確定那個人說的是西夏話?千萬不能搞錯,萬一殺錯了帥司大人免不得又要去得罪本地官員。”領頭的兩個人一高一矮,矮個的手里沒拿弓弩,而是提著兩個瓦罐,正在小聲與高個耳語。
“如果搞錯了我自去衙門伏法,絕不牽扯大人一絲一毫!啰嗦,趕緊點火!”
高個的干脆把面具掀了起來,露出一張須發花白、溝壑縱橫的老臉,施銅!他怎么會半夜跑到長安城里來襲擊三名西夏刺客呢?
這就得從下午說起了,駙馬沒有半路去和歡迎的人群寒暄,而是讓知府和高翠峰帶著人群去了渭橋鎮。這樣的話,除了有頭有臉的官員之外,其他隨從和家屬就全要進行登記查驗,這也是駙馬的最終目的。
施銅以前在渭橋鎮駐扎過一段日子,他生性薄涼又不喜言語,熟悉的人不多,僅僅有幾個酒友,比如水虎翼里的一個小都頭。他們是酒友外加老鄉,沒事就喜歡湊在一起喝兩杯。
巧了,今天正好趕上這位都頭當值,施銅干脆也跟著他在值班室里閑聊,想等下崗之后一起去長安城里找家好館子敘敘舊情。
渭橋鎮的食堂伙食不錯,可惜除了工程師級別以上的人之外都不許喝酒,級別夠了還限量,規矩太嚴,不如進城自在。
值班室其實就是個木頭亭子,只有簡易頂棚用來遮擋太陽和雨水,根本沒墻壁,外面的閑雜人等就由都頭的手下進行盤問登記核對身份。
施銅突然聽到了一種非常獨特的口音,不禁有點奇怪,側頭用余光掃了掃,就更感到不解了。
這種口音別說在大宋境內,就算到了西夏邊境也非常少見。能說這種漢話的都是西夏漢人貴族,他們一般不從事放牧和戍邊的工作,就算真當兵了那也是中級軍官以上的職位,怎么可能跑到京兆府來呢?
再看他們三人的長相和舉止,又不像西夏使節,施銅就更想不通了。想不通咋辦?很好辦,去和駝隊里的特種兵講,他們自然有分辨的辦法。
天還沒黑特種兵就從長安城里回來了,明確告訴富姬這三個人很值得懷疑。他們所說的身份與實際情況完全不符,出租轎子的這家車馬行確實派出了三名轎夫,但模樣和這三人相去甚遠,甚至連年紀都對不上。
富姬并沒去打擾駙馬,此時駙馬正與父母官們喝得面紅耳赤、相談甚歡,這點小事兒她做為駙馬的女人完全有權利代勞,也必須拿主意。啥主意呢?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天大地大駙馬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