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事兒洪濤同樣知道,依舊沒表態反對。官商是大宋的常態,朱八斤徒弟家屬弄的商號就沒官員資本?洪濤真不太信,沒有點地面上的關系罩著,他們怎么在開封城里立足?
只要別把公權力用的太狠,洪濤就能假裝睜只眼閉只眼權當看不見,否則這個買賣就真別做了,全大宋都是敵人。
古人不是總結過嘛,水至清則無魚。再完善的法律也無法完全杜絕人情,是讓人是有情感的動物呢。到底水清還是水混,得掌握一個度,法律其實就是用來調整這個度用的。
這次幾家商號一入冬就不約而同的往湟州跑,就是湟州內部有人送出了確切消息:趕緊來吧,路上安全大大滴,賺錢也是大大滴,走一趟頂其它季節走好幾趟。
“哎,六子,怎么把咱家買來的旗號收了?這是啥玩意,開封朱家!大爺我還是頭一次聽說開封城里有朱家這么一號人物,活膩味了吧!”
朱家車隊中間最大的箱車里坐著四個男人,年紀都不大,其中一位更是錦衣輕裘小臉楞白,一看就是不怎么出門在外的。但還就他毛病多,車隊過了濟桑城之后更換旗號的事兒也要過問過問,語氣還不那么客氣。
“白公子,您有所不知,過了剛才這座城就進入甘涼路地界兒了,歸駙馬爺管。”
被稱作六子的人長得挺兇悍,眉毛就和鐵刷子一般,眼珠子一瞪溜圓,臉上還有一塊淡紫色的疤痕。形狀很怪,方方正正的貼在左邊顴骨上,遠看就和一貼膏藥差不多,到底是怎么弄的不好猜。
普通人猜不出來,但這種傷疤要是讓廂役和禁軍看到,分分鐘明白是怎么來的。沒別的原因,它是為了去掉黥面的字體,硬生生燙下去一層皮。
凡是臉上帶著這種痕跡還敢四處亂溜達的人,要不就是獲釋的重犯,要不就是廂役里的老配軍。看這位的年紀老配軍肯定談不上,那就是重犯了唄。
沒錯,這個六子就是當年陪著朱八斤兒子打死人的從犯之一,一起被抓緊了開封府大牢,若不是王安石要用朱八斤監視駙馬王詵,估計早就扔到廂役里干苦力去了。
獲釋之后,臉上的刺字自然要抹去,但有了這塊疤痕也干不了什么正經差事,就和后世的勞改釋放犯待遇差不多,在社會上處處受歧視。
而且這個六子還沒啥大本事,入不了朱八斤法眼,更不敢推薦給洪濤,一直也沒混到差事,依舊在開封城里苦哈哈的混日子。
直到有了這個商號他才時來運轉,成了跟隊押車的。臉上有了這個痕跡,再加上他長得這幅摸樣,嚇唬人玩最好用,看著就和江洋大盜差不多。真打起來他也不怵頭,畢竟是打死過人的主兒,不管是不是失手都算。
“駙馬爺這么霸道,不許打蔡家的旗子?”提起駙馬爺的名號,白公子臉上的表情都不太自然,聲音也軟了幾分,可依舊要問個明白。
他叫白柳平,聽名字挺文藝,但人很不是玩意。仗著老爹是開封府的法曹參軍事,哥哥又是禁軍中的虞候,很有點后世官二代的架勢,而且走的還是黑道。不敢說欺男霸女吧,但吃你個西瓜不給錢順便再收點保護費的事兒沒少干。
不過他和朱八斤的兒子挺熟,算是一丘之貉。朱家在城里開商號自然得找個靠山,得,他正好,縣官不如現管,他爹就是現管。
白家也挺有眼光的,一聽朱家有門路弄來湟州的緊俏貨,干脆也別當靠山貪圖那點孝敬了,擼胳膊挽袖子一起上吧。啥新黨舊黨、啥朝中爭斗,他家就是個七品上的小官兒,根本接觸不到太高的層面,掙錢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