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都是不入品的軍漢,如何能對付的了開國侯?”肖全明對這個建議嗤之以鼻,雙方力量對比懸殊太大,根本就沒有獲勝的希望。
“不然,肖兄以為只有廂軍對他恨之入骨?其實大名府路的各司包括禁軍對這位開國侯也惱怒異常,他一來就壞了多少人的好事兒,我不說肖兄應該也能想的出來。可惱歸惱,開國侯是陛下的紅人,不瞞肖兄,幾位監司大人已經多次上書朝廷,但沒有點過硬的理由還真拿他不好辦。假如肖兄能聯絡舊部鬧上那么一鬧,監司大人們就有把握多了。河北路出了民變朝廷必不會置之不理,就算官家心有不愿也得把這位調回開封。到那時再由監司大人出面安撫地方,肖兄不光可以官復原職,放個倉官也是應得的。”
這番話算是說到了肖全明的心坎里,只要能把帥司趕走冒點險不怕。他原本也不是老實本分的流民,年輕時就在老家做過山匪,被當地官府招安后入了廂役,靠著對下心狠手辣、對上收買攀結才混到了指揮使。
本想著多撈幾年錢,然后帶著家小回老家置屋買田去當個富家翁。誰承想突然來了位蠻不講理的開國侯,直接就把這些年的努力全給毀了。不光從此以后撈錢無望,連前些年積攢下來的家底都給抄沒了。
聚眾鬧事、打家劫舍、虎嘯山林對他而言本就不陌生,假如有了其他三位監司在背后撐腰,風險也不是太大。
開國侯他見過,看著就不像啥有本事的人,雖然說心夠狠,說殺就殺,但在官場光靠狠是沒用的,還得有人幫扶。很顯然,在朝廷里開國侯并不受待見,在地方上更是臭狗屎。
如此說來這個險就值得一冒,就算最終沒能把他趕走,自己幫了三位監司大人這么大忙,總不會見死不救吧,怎么算怎么有賺頭。
自打這天開始肖全明又精神抖擻起來,白天繼續在河堤上搬運陶罐,晚上一下工就找各種借口出軍營去聯絡老關系、老部署,到了旬休還會雇馬去附近州縣找人聊聊。
這些活動所需費用都有管勾官支付,這就更讓肖全明安心了。若不是有倉司大人的意思,誰會自己掏錢搞這種事兒。
參加這個計劃不光有廂役,還有礦丁和禁軍。這些人他跟著管勾官都見過,也聊過,然后心里更有底了。合算自己這些廂役只是負責鼓動和帶頭的,真正的主力則是城里那些被流言蠱惑的百姓。
一旦鬧事規模擴大,百姓們會如何反應他很清楚。當年占山為王的時候也用過這一招,裹挾著百姓一起沖擊村鎮時,平日里老實巴交的農戶會掄著鋤頭把人腦袋活生生打成肉泥,讓他這個真盜匪看著都頭皮發麻。
一切進行的都很順利,老天爺也幫忙,七月份磁州一場地動讓流言的傳播立刻有了依據。肯定是開國侯日夜不停的炸山才觸怒了土地爺降罪凡人。
再加上黃河邊那些可以在水上飄著的石舟,妖怪的名頭算是坐實了。假如不把這個妖怪轟走,保不齊哪天河神也會發怒,一場大水就把大名府淹了。
隨著類似流言的傳播,已經有越來越多的百姓信以為真,只要假以時日,待冬至那天全州路官員都去河邊祭奠之時,就是發動之刻。
屆時會有成千上萬磁州民眾去搗毀礦坑和工坊,再由礦丁帶領攻打邯鄲縣城,把坑冶鑄錢司衙門也鏟除。自己則與同僚鼓動府城內的百姓去圍攻船廠和祭壇,最好能活捉開國侯,那樣就可以和朝廷談條件了。
至于說大名府駐扎的六千多新軍,那完全就是個笑話。別人可能不太清楚,但肖全明非常肯定,八成的新軍都是廂役,只要民變勢頭一起這些人不跟著造反已經算很不錯了,談何戰斗力。
剩余那千把真正的新軍也不足為懼,就算渾身全是鐵能捻幾根釘。到時候還不夠暴民們一人一腳踩的,根本就不值一提。
倒是附近駐扎的八千多禁軍威脅更大,但既然這個計劃中有禁軍指揮使參加,那禁軍就肯定不會插手,頂多是咋呼咋呼裝裝樣子,還得特別滯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