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伙打起仗來勢如破竹,遼軍都擋不住,禁軍就能擋住?不用太遠,只要讓新軍沖到大名府占據了工坊,大宋就再無一支軍隊能與之匹敵了。
這么一來大宋豈不是面臨著分裂的局面,侄子和叔叔打仗爭奪皇位,爭來爭去最終皇帝還姓不姓趙很難講,搞不好就改朝換代了。
有一個辦法可以遏制王詵的新軍,就是馬上把大名府、魏橋鎮的工坊全停了,生產出來的軍械物資全運走由禁軍重兵看守,讓新軍沒有武器彈藥可用。
在這一點上不管王安石、司馬光還是高太后,都要豎著大拇指說聲磊落。新軍的命門確實如王詵所言,沒有后勤基地就是一群比廂役強點的廢物。
可是前方還在和遼人對壘,后方就開始扯后腿,這玩意別說傳出去,就算放到朝堂里討論也會被御史們罵得狗血淋頭。
并不是所有人都覺得皇帝第一重要,幽云十六州在很多人眼中比誰當皇帝重要的多。只要把這片土地搶回來大宋從此就能脫胎換骨了,不用再把國庫的多一半收入拿出來養兵,北方的危險瞬間就能降低了好幾倍。
如此大的好處對國家、對皇家、對各大家族、黨派都是無法忽視的利益,一時間到底如何選擇就成了皇帝、太后、大臣們沒日沒夜都在琢磨的死結。
這件事兒也不光宋人搞不明白,蕭兀納一樣想不明白。但他知道王詵有麻煩了,任何人不管有多大功勞,只要陷于皇位之爭中都有大麻煩。
最讓他高興的是王詵保的皇位繼承人好像失敗了,另一位皇帝都在開封城登基好多天,這位開國侯還在析津府死守待援呢。這不是個大笑話嘛,現在只要王詵倒霉蕭兀納就覺得無比暢快。
“我們可以用這個消息和他交換,換來兩國和談的機會。此仗不能再打下去了,蕭大人怕是還沒看到投降的渤海兵。王詵不知道用了什么法門讓渤海兵變得服服帖帖,這些天死在他們手里的契丹人沒一千也有八百。父皇為了搶回析津府把各地精兵全抽調一空,不用多,拖上三個月東邊說不定就會大亂。丟了南京道大遼還是大遼,一旦讓女直人成勢就真無法挽回了。”
特里公主并沒跟著蕭兀納一起高興,這些天她把一輩子的悲傷都預支完了,突然發現也沒有以前那么容易高興了,但想問題好像清晰了很多,很多以前總也想不明白的事情瞬間迎刃而解。
在大名府時她就和王詵探討過不止一次有關遼國的內政問題,其中最不理解的就是王詵堅持認為遼東和西邊的大漠才是遼國的命門,女直族和阻卜人一東一西早晚會斷送遼國的氣運。
當時特里公主真沒把這些毫無根據的妄言當回事兒,可是自打見到那些投降的渤海兵之后,她突然明白了。王詵說這叫民族矛盾,很難調和,發作起來比任何外敵都可怕,不死不休。
“他會聽我們的?”蕭兀納覺得這位公主怕是還沒對王詵死心,這時候還有如此幼稚的想法。
“聽不聽試一試才知道,王詵行事詭異,并不是他天生粗鄙無禮,關鍵在于他的觀念和你我不同,也和宋人不同……你不會明白的,本宮在他開辦的學堂里聽過近一年課,直到此時有些東西才理解。晚是晚了點,但還不是太晚,假如我們不試試才真的會追悔莫及!”
要是洪濤見到此時的特里公主,聽到她所說的這些話,必須會非常納悶。難道當俘虜能讓人腦子變聰明?這還是那個整天只會傻笑、傻玩、傻吃,對什么都好奇,敢愛敢恨干脆利落脆的的二百五公主嗎?
現在她和王二站在一起,除了知識儲備方面的差距外,邏輯分析能力好像也不逞多讓,還多了幾分天生的果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