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為不然,遠的不提就以姑丈例,而立之年依舊沉迷聲色犬馬不知社稷為何物,不到十年間卻已經率兵打敗遼國,殿下以為二十年之后就不會如此嗎?”
趙傭的表現很正常,此時必須再給他一個希望,否則前面這幾年就算白教了。說服別人最簡單的辦法是舉例,而最活生生的例子就是自己。
“……姑丈此言實屬大逆不道!”趙傭轉了轉眼珠就聽懂了其中的含義,情緒好了一些,但也僅僅是開個玩笑,笑容都是苦的。
“哈哈哈……此話即便當著你叔父本官依舊敢講。知道人這一生里啥最重要嗎?不是權力也不是學識,而是時間。誰活的時間長誰就是最終的勝利者,在這方面你有巨大的優勢。但你若是整日里悶悶不樂,放棄繼續學習積攢實力,即便那一天機會降臨依舊抓不住。”
洪濤不是開玩笑,他就是這個意思。新皇趙顥自己見過,弱不禁風,身子骨恐怕還沒他哥哥強呢。坐上皇位不光無助于身體健康,還非常有害。
新皇帝即將面臨的不僅僅有王安石、司馬光這樣的老牌政客,還有高太后這么一個無法左右的力量,夾在這三股勢力之間誰都不會好受。
更麻煩的事兒還在后面等著呢,推趙顥上位肯定是新舊兩黨為了限制皇權做出的妥協。一旦共同的敵人沒了,這兩伙人立馬就得接著掐。當初他們達成的協議越多,以后矛盾分歧的地方就越多。
這筆爛賬是算不完的,新政到底是廢還是立,廢到什么程度、立到什么程度,都會在這三股勢力之間不斷博弈,首當其中的就是皇帝。
假如趙傭繼位,自己可以用各種切實利益暫時堵住這些人的嘴、減輕壓力,再以溫水煮青蛙的變革由下至上消減他們的勢力,最終達到讓朝堂勢力更新換代的目的。
但趙顥繼位了,自己即便想幫忙人家也不會領情。缺少了實際利益,朝堂勢力依舊會在權力問題上爭斗不休。自己和趙傭只需要蟄伏蓄力,等著新皇帝被他們折騰死那一天即可。
高太后可以通過政治手腕短時間聯合新舊兩黨,確實展現出了不俗的實力。但還是那個問題,時間!十年之后的高太后還有能力嗎?再不成就二十年之后!
趙傭剛剛十一歲,耗二十年真不太礙事,僅憑這一點不光高太后不足懼,王安石和司馬光也不用擔心。只要別荒廢這段時間,未來早晚屬于趙傭、宸娘、王大這些孩子,哪怕自己也扛不住歲月的侵蝕。
“姑丈教我,本王到底該如何自處?”道理都對,可趙傭還是兩眼一抹黑,他需要具體措施。
“你已經出閣了,可以開府置屬、可以上朝聽政,這是大宋律誰也不能阻攔。本官只有一句話相送,多看少說、多想少干,耐住性子凡事不要急于求成。每到形勢急迫時就在心里默念,我有時間,你們誰也耗不過我!”
宋代的皇子通常會在十二歲行冠禮、十五六歲出閣。行了冠禮就等于不再是童子,擁有了成年人的一部分權力,但這時除了皇帝指派的老師之外還不能結交外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