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高翠峰還沒帶著聘禮回來迎娶王三,龐皇后的密使就到了。歷中貴偷偷從應天府溜到了揚子鎮,當面向洪濤透露了一個朝堂機密:王安石上書皇帝建議讓涼王擔任沿江修河制置使。
理由很過硬,春汛以來長江及其支流多處出現水患,給當地造成了很大經濟損失,與其事后賑濟不如防患于未然。
那為啥偏偏讓涼王去呢?王安石提出的理由更充分。第一,淮水大堤是有目共睹的,都水監派人驗看之后在奏章上都不由感嘆,假如河堤都能修成這樣,大宋可保百年不受水患侵襲。
第二,涼王去年曾經給朝廷寫了一份有關長江堤壩和水情的條陳,例數了幾個比較危險的地方,結果就有兩處被不幸言中。
這份報告言辭明確、數據充實,很有前瞻性。同樣是都水監的官員看過之后,批復說涼王對長江簡直了如指掌,全大宋無出左右。
既然涼王修河堤這么專業、對長江了解的又這么透徹,那干嘛不物盡其用讓他多發揮發揮呢。
運河上的船閘已經更換完了一多半,疏通效果非常明顯。剩下的船閘可以慢慢換,與長江水患比起來,幾座船閘顯然要輕很多。
“與其年年治又年年不治,不如交于涼王處置,確保修一處穩妥一處!”這是王安石的觀點,同時也獲得了滿朝文武的贊同。
在修河問題上無論改革派還是保守派都沒有太大分歧,誰家都有可能位于水患區域,誰也都不愿意看到年年有水患發生。只要功勞能算在自己這一邊、責任讓對方承擔,就應該支持嘛。
先把功勞從涼王身上搶走、順手把黑鍋扣上去,這個念頭大家就不保希望了。這位是個瘋子,急眼了什么事兒都能干出來。
退而且其次,功勞既不算改革派也不算保守派,責任嘛,肯定也得涼王自己背。不對,還有個王安石呢,誰讓他是舉薦人的。
于是說朝堂里出現了一個怪現象,王安石提出的建議,改革派居然大力支持,太少見了。
這些都只是明面上的過場,既然王安石敢提出新的官員任免,肯定私下和皇帝透過風,但說辭可就沒這么言辭鑿鑿了。
這兩年由于往幽州路大量投資造成了國庫空虛,原本應該用于修繕河堤、治理水患的款項也被挪用了不少,一時半會兒還不能完全補上。如果真的發生了大范圍水患,一旦追究起來皇帝和王安石都要背黑鍋。
讓涼王出任沿江修河制置使,不僅能向朝野上下昭示朝廷治理水患的決心以安撫民眾,還能借助涼王的財力緩解一下專用款項的大窟窿。只要能拖上半年,等夏稅和秋稅入庫之后就誰也看不出來了。
涼王出任沿江修河制置使的事兒還沒拿到朝堂上討論,龐皇后就得到了消息。她并不知道王安石給涼王私下寫信求和,更不知道涼王的打算,以為是朝中又有人算計自己的好妹夫,一天都沒敢耽誤,馬上寫信給應天府的歷中貴。
這位皇后貪財、喜歡權利,但為人還是不錯的,至少守信。只要涼王這邊按照當初的約定把她家的利益保證了,朝中有對妹夫不利的事情她就馬上就會出手化解,能不能化解是另一回事。
這兩年楚州化肥廠沒少給她家創造利潤,大寶化妝品連鎖店也在好幾個主要城市開張了,盈利勢頭比化肥廠還快。
年前妹夫又來信提過新的發財項目,打算用登州那邊的皇莊籌建白疊子花合作社,組織當地沒有土地或者土地少的農戶集體大面積種植白疊子花,并在附近建廠建碼頭。
用不了兩三年就能讓精仿棉布進入市場與傳統的麻布、綢緞打擂臺,布匹市場可是僅次于鹽鐵生意的大買賣,獲利極其豐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