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好的水澆地和豐產田畝不給種,一家一戶零零散散的不給種,想種就得是一大片連在一起且都不怎么肥沃的田畝才可以簽合同,獲得銀行貸款和技術支持。
也不是沒人反抗過銀行的這種霸王規定,憑啥你讓種才能種,土地是我家的,啥賺錢咱就種啥,你管得著嗎!
銀行確實管不著,人家也不管,可半年多之后就沒人再敢這么玩了。原因很簡單,沒有銀行通過供銷社提供的種子和種植技術,白疊子花發芽率非常低,長勢也不如合同種植農戶,收成當然比較慘。
如果認為不聽銀行招呼只有這么點后果那就大錯特錯了,他們是真狠,連悔改的機會都不給,直接就把人往死里逼。
白疊子花不像糧食,你不買還有別人買,高價賣不出去低價總能賣掉,或者干脆就留著自己家里吃,能收獲多少是多少,一點都不會浪費。
這玩意不頂吃不頂喝,除了銀行之外真沒人買,白扔在路邊也沒幾個人撿,干脆就全爛在了地里,采摘工序都免了。
而銀行的人沒事就會過來看看你家會不會因此破產賣地,也不壓價太狠,市價是多少就按照多少錢把你家地買走,轉眼租給其他人耕種,還是種白疊子花,但就比你收獲的多。
不敢說三五年吧,反正好好干上六七年,別趕上太大的天災**,租種銀行土地的農戶就能攢夠錢,用合同價格從銀行手里買下這塊地繼續種植白疊子花。
人家從佃戶、流民變成了有家業的自耕農,你從自耕農變成了佃戶和流民,氣人不?這就是和大名府銀行作對的下場。
有了這些活生生的事例,不能說一個沒有,反正動這些腦筋的人是越來越少。從某種程度上講,在一些地區銀行的話比官府的告示還好使。
方家這次走運了,由于靠著皇莊近又是貧瘠土地,獲準與大名府銀行簽訂了種植合同。剛開始一家人還有點戰戰兢兢,先怕出苗不順利,后怕趕上病蟲害,眼看一朵朵花骨朵綻開露出了里面白花花的花絮,又怕銀行的人趁機壓價或者干脆不來收,那可就坑死人了。
就這樣熬到了八月十五,一隊隊馱馬終于出現在文登城北,銀行派來的人拿著合同挨家挨戶評級收購白疊子花,并給出兩種付款方式。
想要現錢就當場數銅錢、不想要現錢還可以用文登城內當日糧價換取大米。這些米就在北面海灣里停著的大海船上呢,收購走的白疊子也由馱馬運到海灣裝上這些大海船。
銀行里的人還說了,從第二年開始就不用裝船往外運了,有來自成都府路的商人要在文登縣城北面建作坊,收購來的白疊子花直接送入作坊紡紗織布。
附近州縣土地貧瘠收成不夠的家庭可以讓家里的媳婦、女兒來作坊做工,每個月都有工錢拿,一點不比種地掙得少。
三個整年下來,方家不光提前還清了貸款,還買了兩匹從幽州路販過來的馱馬,又租種了皇莊里的一百畝地,成了附近幾個村子里最大的白疊子花種植戶。
別小看這個名頭,每年向棉紡廠繳納白疊子花最多的前十位農戶會獲得棉紡廠和銀行的雙重獎勵。獎品就是肥田粉,從幾十斤到全年免費使用分出了十個檔次。這可是筆不小的花銷,誰看見都會把眼睛瞪得紅紅的。
更是因為這個名頭,方家的兩兒子去年都在棉紡廠里找到了媳婦,順便還把大兒媳婦送到了廠里當學徒工,每個月能拿七百文足陌銅錢回來,活計不怎么累,反正和在家種地比輕松多了。
大兒媳說了,要是腦子好使再加上手下麻利,三個月出師之后就能上紡紗車,到時候工資最少也得翻倍,且上不封頂,能掙多少完全取決于能干多少。
目前廠里女工的工資記錄是由一位來自梓州路的女師傅創造的,她一個月拿到了三枚湟州金幣,也就是九貫足陌銅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