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石階頂端走下來一個身著儒衫、頭頂無冠、留著三縷長髯,還戴著一副金絲邊眼鏡的男人,不仔細看都快認不出來是誰了。
許東來胖了不少也白了不少,臉上還多了幾分威嚴的氣度。看來這幾年的長江學院山長和真理報主編沒白當,學問漲沒漲不知道,反正架子是端起來了。
“東來,是誰來了?你接待就成了嘛,本王家里孩子多,好不容易團聚一天……哦,是蘇大相公來蹭吃鯨鯢肉了啊,那何不直接到府里讓你的寶貝徒弟……哎呦喂,這不是蔡相嘛!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啊,恕罪、恕罪……”
有許東來在,洪濤覺得大部分訪客就不用自己出面了。自己和那些古代文人真沒啥可聊的,除非是像蘇頌那樣有點自然知識的官員,聊聊天文地理啥的。
可惜這種人太少,長江學院建成快四年了,凡是在當代有點名氣的大儒、各學派主要代表、朝廷高官基本都來了一個遍,能讓自己有聊天興趣的一巴掌可數。
這可真不是洪濤吹牛,在數理化、天文地理、軍事醫療、工程水利等等自然科學領域里,他真有點曲高和寡的意思。
就算賈憲、沈括、蘇頌、李誡、蔣之奇、陳佑甫這些在當代稱得上科學家的牛人,也僅僅是能聊點不煩的,根本學不到任何知識點。
聊天吧,必須是雙向的才有興趣,互相之間都有收獲,哪怕多少不均等都可以。變成單向輸出就成講課了,那不叫興趣,叫工作。
但牢騷還沒發完又有人從臺階頂端冒出了頭,首先是張消瘦的驢臉,蘇大文豪來了,怪不得許東來要通過高塔上的旗語給府上發消息,這位不光是文學領袖之一,還是當朝副相,他這位長江學院山長從學識到地位都差太遠,沒法接待。
蘇軾不是第一次來,長江學院落成典禮時他就代表朝廷前來全程觀看過,主教學樓門口的流芳閣三個字就是他親筆寫的。不是他想寫,是不寫真不讓走。
也不光他寫,來到這里但凡有點名聲的人都必須留下墨寶,匾額滿了就往墻上、假山上寫。李公麟來的比較晚,兩年之后才順路拜訪,結果被洪濤逼著在門口的骨頭架子上留下一副筆墨。
來的還不止蘇軾,稍后半步又露出一張男人的臉,怎么形容洪濤也不會,反正就是標準的正派人物形象,比蘇軾顏值高多了。
一看到這張臉洪濤的笑容立刻又多了八分,臉上也沒有不耐煩的神色了,很有點日思夢想終得一見的感覺。
三步并作一步,人還沒到呢告罪之聲就滾滾而出,要多客氣有多客氣。如果不是礙著涼王的身份,來個九十度鞠躬都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