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蘇軾報出的人名,洪濤心里反倒踏實了。見到朱八斤沒事兒,他本來就是可以公開活動的身份,手下不僅有青幫,還有農村供銷社系統,成員遍及全國,和很多地方官和京官都保持著某種不能為外人知曉的密切往來,根本不算秘密。
即便不是秘密,那也不能輕易承認,保不準這是蘇軾的試探,半點確定答復都不能給,問誰都是有可能、記不清,留著活扣兒隨時都可以改口,比如說又想起來了。
“疲賴之輩……倒是這一詩一詞很是脫俗,看在它們的份上不再與你糾纏,我那徒兒可在?”
和洪濤斗嘴蘇軾就從來沒贏過,對于人不要臉則天下無敵的說法他已經深有體會了,此時該做的不是繼續爭論,而是去干點別的。
“七海,帶蘇大官人去見小丫。”洪濤也不想和蘇軾糾纏,好不容易騙來的,萬一再給氣走可就虧了。
“大官人可是蘇仙?”平七海已經在旁邊聽了半天了,什么駙馬車、湟州、朱八斤都沒聽懂,但她聽懂了一個事兒,面前這個老頭很可能就是在日本被稱為蘇仙的大詩人。
出生于貴族家庭的她,非常清楚這位的詩在日本是個什么地位,別說見面,能得到一份親筆詩稿回國就能覲見天皇,要是再能當面請教請教,這牛逼可就有的吹啦,一天去一家貴族講故事,全年都不愁吃喝。
“仙個屁,速速帶路,需要多言!”聽到平七海的話,再扭頭看看那張因為興奮而漲紅的小臉,洪濤覺得自己失策了。
女兒已經被忽悠瘸了,眼看通房丫頭也要投敵,這一陣賠大發了。早知道如此,就該讓八嘎去招待,這個老頭對少女很有殺傷力嘛。
“休要怕他,聽你的口音好像不是中原之人,難不成又是他搶來的?”原本蘇軾也沒對一個下人有啥想法,但聽到洪濤的呵斥,突然停下了腳步,老臉上的皺紋都笑平了,表情要多慈祥有多慈祥。
“蘇仙在上,小人平七海來自日本,承蒙涼王收留,才有幸一睹上國風采。”
偶像居然面對面和自己說話了,平七海的小心肝都快跳出來了,現在誰是主人早忘了,深吸一口氣,用自認最字正腔圓的漢話報出了自己家門。
“哦!日本……來來來,我們邊走邊說,這里煞氣太重,不宜久留!”蘇軾本來就是想氣氣洪濤,沒想到涼王府里還有來自日本的下人,這里面必然有緣故啊。
為了怕洪濤攔著不讓說,干脆護著平七海快步向府門走去,這里不能說常來常往吧,反正也挺熟悉。當老師的來看望學生,這就是半個主人啊,還用通稟嗎?
“干啥,你也打算去學學做詩!”
眼見平七海被拐帶走了,洪濤恨得咬牙切齒,一肚子怒火正沒地方發泄,余光突然看到八嘎也有動作,立馬就要急眼。少女們涉世不深喜歡詩詞也就罷了,你個糙老爺們怎么也跟著起哄。
“……”八嘎是真冤枉,他連誰叫蘇軾都不清楚,之所以有動作,不是想去追蘇軾,而是看到對面的禁軍軍官走了過來。
“……不用說了,朝廷旨意上講的很明白,你們駐在揚州北營,自去與知州說道,明日卯時校場點兵!”
被八嘎眼神已提醒,洪濤才想起來還有好幾百禁軍沒打發呢,這都是讓蘇軾氣的,幾年不見,老頭氣人的本領見長啊。
不成,得趕緊回府看看平七海還有沒有挽救的可能了,畢竟她是和自己有過肌膚之親的女人,不能完全當下人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