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傭的自信心還成,才能方面有些勉強、人生閱歷不太足、履歷和聲望尚且及格。洪濤是自信滿滿、才能突出、閱歷比肩神佛、聲望嘩嘩外泄。
雖然只有一身紫色朝服,玉帶、方心曲領、綬帶都沒有,身材也不魁梧,但往跳板上一站,下面的人愣是覺得有股涼意從腳心直竄脊背,定力差的馬上就得一哆嗦。
“臣王詵……臣王詵……拜見我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這袖子有點長了,先恕臣失禮……刺啦……”但接下來的動作讓外露的霸氣瞬間崩塌,就連遠遠站著看熱鬧的百姓都忍不住要哄笑。
洪濤已經有很多年不怎么穿朝服了,平日里都是新軍的作訓服。前幾個月倒是穿了一次冕服,那玩意袖口比較厚,一抖摟手就能伸出來。可是今天朝服里面穿了件夏天的紗袍,還是兩層,布料又輕又軟,抖摟了好幾次左手愣是沒抖摟出來。
作揖施禮動作簡單,可講究也不少。要求左手搭在右手上面,不能反,反了是給死人祭拜,向活人這么施禮會挨揍的。
除了手的上下次序之外,還要求雙手外露不能包裹,戴手套更不成。裹著紗袍袖子給皇帝施禮,趕上趙顥活著就是大不敬,急的洪濤干脆一用力把紗袍袖口撕開,這才算把禮施完。
要不是皇帝在場,眾朝臣必須恥笑一下王詵的笨拙,還攝政王呢,連個袍服都穿不利落,張嘴閉嘴就萬萬歲,既妄稱宋人,又是個迎上奉承之輩!
“攝政王不必多禮,隨朕同乘……姑丈有所不知,御輦看似寬大平穩,實則極不舒服……”其實帶頭笑的就是皇帝,他不光笑,還拉著攝政王咬耳朵,邊說邊向御輦走去,看得眾朝臣又是一陣搖頭嘆息。
“那何不換乘六輪馬車?”洪濤不認為趙傭是位循規蹈矩的皇帝,要是連乘坐什么交通工具都不敢做主,何談大刀闊斧的改革?
“不是吾不愿,實乃王總理不許。她說此時不宜過多刺激朝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先把新政推行妥當,其它的事都要緩一緩。”
趙傭確實沒那么老實,裁減內官和宮女時就打過換車輦的念頭,但被王二給勸住了。理由聽上去也挺充分,顧全大局。
“好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和換乘駙馬車比起來,女真使節怕是更大吧?而且御輦豈是旁人能隨便上的,陛下就不怕臣受到群起而攻?”
王二提出的不過多刺激大宋朝臣、集中精力先推行新政的理念確實沒錯,可惜趙傭執行的不太充分,芝麻撿起來了,西瓜丟了。
另外洪濤也不覺得自己在御輦上和皇帝并排而坐有什么可榮耀的,這玩意除了給自己招罵之外啥意義都沒有。
“……只要朕不反對,何必事事關注他們的喜惡!”趙傭的回答又硬氣了起來,啥顧全大局、忍辱負重全忘了。
“臣還是和章相同乘比較合適,先去在崇政殿外恭迎陛下圣駕!”洪濤算是聽出來了,這位皇帝有點病,暫且稱作上位綜合征吧。
他當齊王當了這么多年,每天都在夾著尾巴過活,不管看到什么不順眼的事兒都要假裝沒看見,有時候還得拍手叫好,心態有些扭曲了。
現在登上了皇位,一覽眾山小,心態突然這么一變,就有點發狠,想把之前的所有郁悶都發泄出來。具體表現就是對著干,朝臣們越不讓干啥他就越想干啥。
這種病沒有靈丹妙藥,只能慢慢調養,輔以身邊親信多多勸慰。自己肯定不會跟著他胡鬧圖痛快的,御輦更是不能上。一轉頭,正好看到個熟人,章桀,得嘞,就是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