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洪濤不愿意過多使用,他認為沒必要的時候就非常煩類似的手段。要是有人整天和自己玩這套東西,洪濤只有一種選擇,先忍著,實在忍不住了就翻臉。
這也是洪濤不愿意入京過多涉及朝堂政治爭斗的原因,他知道自己的優缺點,盡量避免短板,使勁兒發揮長處。
“新軍可以平西夏,為何不能伐金國?”章楶覺得王詵的回答只是推托之詞,太不符合常理。倉促組建的新軍能把全國動員起來的西夏殺得滅國,現在有了朝廷支持,怎么會打不過剛剛建立的金國呢?
“此一時彼一時也……西夏南侵,如本王不率兵北上無人可擋其兵鋒。金國則不然,他們不是還沒南下嘛,能用和談解決的事情,為何非要發動戰爭呢。”
“章相,本王說話心里話,抵御外虜我當仁不讓,在涼州如此、在幽州也是如此。但還望大家別把此情節當做本王的短處加以利用,如果有人拿國家大事做政治籌碼,那就是在逼著本王翻臉不認人。”
“在開封城上插滿木桿真不算什么,小弟殺起人來誰也攔不住,且不殺干凈絕不罷手。說句大不敬的話,當今圣上也不會多加阻攔,也攔不住。質夫兄在幽州助過小弟一臂之力,子厚為國出力甚多,小弟一直看在眼中、記在心里,還望在新政推行上再能多有助力。”
“這是大勢,王介甫攔不住、司馬君實攔不住、程正叔之輩更攔不住。大宋全都像甘涼路一般百姓富足、官府清廉、兵強馬壯有何不妥?無非就是士大夫們無法再左右朝政了。可小弟就要多問一聲了,齊家治國平天下,到底是為了民富國強呢,還是為了士大夫們的一己私利?”
“看一看眼下的大宋被諸公弄成什么樣子了,區區西夏彈丸小國就可以作威作福,黨項人、契丹人、女真人輪流侵擾邊塞。百姓辛苦一年只能忍饑挨餓,士大夫們卻高官厚祿、錦衣玉食、出入車馬、良田百頃。”
“朝廷的稅賦一年比一年多,可國庫一年比一年空,冗官、冗兵問題一天不解決,這個老大國家就一天止不住失血。質夫和子厚所推崇的新政只存在于理論上,我想問一問,可曾實踐過?要是沒有為何就不能是錯的呢?”
“小弟也想和質夫打個賭,大宋所有州府軍路任意挑選,由你兄弟為主官,以三年為期。到時計算賦稅、考察民生,若比特區強,小弟立刻以章相馬首是瞻,若沒有特區好,你二人繼續回中樞輔佐官家,如何?”
洪濤又開始煩了,不愿意再這么你一句我一句的慢慢試探。現在不用猶抱琵琶遮遮掩掩,主張什么、打算干什么、需要什么,都可以明言。
這番話前面的是陳情,后面的就是威脅了。說句不客氣的,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再說句猖狂的,識時務者為俊杰。章家兄弟和蘇軾一樣有追求有堅持,不應該被大勢碾壓,能拉他們一把最好。
既然是改革,那就是在原有基礎上改變,不是一切推到重來的革命。保留一部分舊官員很必要,他們既能協助又能提醒,控制住改革的進程,不要太快。
沒錯,任何改變也不能一味追求速度,尤其是國家。走得慢不怕,只要每步都能邁的穩、邁的對,就能順利前行。總比還沒看清前路崎嶇就忙不迭的跑起來,結果一個大馬趴摔得骨斷筋折強。
傷筋動骨一百天,在這一百天里,別人走得再慢,就算趴在地上爬行,怕是也爬出去幾十里了,還不用受肌膚之苦、更不會傷元氣。
舊臣子就是做這個用的,他們會竭盡全力阻擋改革的進程,無形中拖慢了速度。看似壞事,其實是好事兒。進展慢了,能給掌權者提供足夠的時間來審視改革中的弊端、漏洞和不足之處,還有機會修改彌補。
當然了,這種阻力不能太大,太大了就不是拖慢而是設立阻礙。古人不是講過,凡事兒都要有度,如何控制這個度,就是對掌權者成熟與否、智慧與否的考驗。
現在趙傭、王二、王十他們顯然還達不到成熟、智慧的程度,洪濤就得在背后拾遺補漏,幫著他們把這一課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