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種家的一員猛將,據說曾經一戰射殺過上千敵人。洪濤當然不會相信這種屁話,還在論壇里和人爭論過可信性,所以對這個人有些印象。
不管他是否一戰射殺過那么多人,反正弓箭是玩的很不錯,那張弓八嘎都拉不動,比另外兩張已經算硬弓的弓還大一圈。這么一位曾經抵御過外虜的將領,卻死在私人利益爭斗中,不明不白、死無全尸,可惜了。
“種家?種鄂那個老王八蛋真是記仇啊,這都十多年了,還對他那個堂弟念念不忘。也怪不得爹爹,是他們先惹咱們的。既然他們不打算了結此事,干脆讓老十去處理吧,留著也是禍害。”
宸娘的知識基本都來源于洪濤,對歷史知之不多,對武將世家了解的更少,以為是種鄂背后使壞,只因為當年養父初到魏橋鎮時殺了種凱。
“也不一定只有種家,他們這是感覺到了末日將近,才不得不出此下策。殊不知一旦本王死于非命,第一個倒霉的就是他們幾家人。到時候不管有沒有證據,全會被殺得片甲不留,何必呢。”
洪濤不太同意宸娘的判斷,如果僅僅是為了種凱那點恩怨,犯不著三番兩次的行刺。大家族有大家族的氣度,要是沒件事兒都這么斤斤計較,也混不到如今的規模。
除了個人恩怨之外,唯有一件事兒會讓他們急著對自己下手,軍制改革。雖然趙傭努力控制著改革的進程,可明眼人都會感覺到近在咫尺的威脅。
“……爹爹,如此一來儒州就去不得了!”宸娘在這個問題上不得不認同養父的分析,但眼珠子一轉又有了主意。
“哦,為何去不得?嘶……這孫子的力氣真大,那么遠還能射這么準……”洪濤想聽聽宸娘這幾年有沒有長進,剛想擺出一副長者做派,笑容還沒出來呢,就扯動了傷口。
“這還不簡單,依照宋人當官的秉性,連鋼板弩和攻城弩都可以偷送給黨項人,再和金國人聯手一次有何不可。前有重兵堵截、后有叛軍攔路,此戰即便勝了也是慘勝,不劃算。不如我們虛晃一槍,就以爹爹傷重為由連夜退到涿州、固安一線堅守待援!不成,最好直接退到白溝河南岸,就算河北路禁軍也心懷鬼胎,也攔不住新軍南下大名府。”宸娘都沒拿地圖,抓起養父的手掌用掌紋當河流,指指點點幾句話就說明了她的部署。
“哎呀宸娘啊,你要是個男孩子該多好,可以幫為父支撐起這片天,也讓我這把老骨頭舒坦幾天。”
宸娘的安排在大戰略上沒任何錯漏之處,細節問題可以讓參謀們彌補,當主帥的沒必要凡事兒都想那么細致,只要能及時確定好大方向就是好樣的。
王二有大局觀但手段偏軟,更適合去朝堂里斗心眼玩陰招,搞政治斗爭,上了戰場想太多太細,容易耽誤戰機。
王大膽子夠大、心也夠狠、手段要多硬有多硬,但她在大局觀上不夠,眼睛只能看到軍中的一畝三分地,遇到事兒根本沒有第二種想法,只會硬碰硬你死我活,缺乏妥協精神,當將領執行命令個頂個好用,統領全局別指望。
王十膽子大的沒邊兒、心狠的找不到頭、手段不光硬還兼顧軟、大局觀更是完美,很多事兒她能提前好久就開始安排,先斬后奏的事兒干了不是一次兩次。
這么完美的全才卻干啥都不靈,全因為她那種變態一般的性格。七月份正晌午坐在大太陽下面,三米之內都能感受到她身上那股子陰冷,明明是笑嘻嘻的,長得也不算差,可怎么看怎么覺得她要撲上來咬你脖子。
這種人就是天生的黑夜行者,無法放到臺面上曝光。不是她不會正大光明處理問題,很多事兒偷著干難度更大,可她就喜歡偏偏迎難而上,不害人不舒服斯基,有利益沖突的要害,沒利益沖突的,創造沖突也得害,只要她高興,逮著誰就害誰,根本沒規律可循。讓她總攬全局,不出三年大宋就會被折騰散架。
和她們比起來,宸娘每個方面都不是最突出的,但每個方面也都沒有太大缺陷。自己身邊就缺這么一個膽子大、有魄力、還有大局觀、性格正常的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