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不怕?”跟在王三十三身邊的是趙俁,此刻小臉煞白、呼吸急促、渾身僵硬,眼珠不錯的盯著一里外那條不斷變換形狀的黑線。
“……”聽到王三十三的問話,趙俁挺了挺胸脯,本想替皇家掙點面子,可惜小心臟真不給力,嘴一撇,眼淚都掉下來了,他真不想死,還沒活夠啊。
倒霉姑丈讓自己隨軍前往的時候也沒說要以三千敵幾萬,還是騎兵,這不是那雞蛋碰石頭。也怪自己少不更事,非搶著來前鋒營,早知如此,不如慢點張嘴,留在三十四的炮營多好。
還是趙佶賊啊,他跟著姑丈坐木排去了蘆葦蕩里,金兵的弓馬再純熟,也不能去水里作戰,被蚊蟲叮咬幾下也死不了人。
“別怕,經過這一仗你就是合格的軍人了。校長說了,將來國家最光榮的不是進士,也不是宰相,而是為國作戰的軍人。朝廷會在大城市里修建十幾丈高的石塔,不供奉神佛,專門供奉士兵英靈,還會把他們的名字刻在上面,供后人敬仰。”
王三十三很佩服校長的膽識,這已經不是膽識了,而是熊心豹子膽。親王,皇帝的親弟弟,愣是要推到第一線來玩命。弓箭不長眼,誰也無法保證不會出現死傷,把親王弄死了,這份罪過只有校長敢背負,換個人全得慫。
多說一句,兒童團的孩子對洪濤的稱呼有非常嚴格的區分。只有第一期的孩子可以稱呼爹爹,她們也確實是養子女。
從第二期開始就只能叫先生了,叫爹爹也成,但別讓一期的師兄師姐們聽見,聽見之后就會遭到無情打擊。但自打長江學院建成,先生這個稱呼又作廢了,校長成了新稱謂。
“人都死了,刻個名字管何用?”趙俁非但沒覺得光榮,反倒更害怕了。好嘛,合算你們都計劃了,就是讓我來送死的啊!
“放心吧,你死不了。一會兒逃跑的時候抓緊我的背包,松手掉隊的話,那可就真離死不遠了!”王三十三拍了拍趙俁的頭,雖然姑丈一再強調不許和親王們太隨意,但私下里,誰都像踢幾位親王一下,或者拍拍他們的腦袋。
大家都是老百姓,從祖宗八代開始也沒指望能近距離接觸皇親國戚,現在皇帝的親弟弟們來同吃同住了,不摸摸豈不是賠了。
“逃跑!”趙俁又不淡定了,他覺得吧,做為大宋皇弟,死可以,但必須大義凜然的去死,不能被人像追兔子一般羞辱。
“對,逃跑,我們的任務就是詐敗誘敵。等著看吧,只要他們敢追過河,就別打算活著回家了。”到了這會兒,軍事機密就不用對外保密了。
話音未落,狙擊步槍已經零星開火了,他們瞄準的都是敵人將領,分不出誰是將領,就打那些穿戴最整齊的,或者看誰沖的快、模樣囂張。另外這也是給其他士兵提醒,敵人已經進入四百步了,準備射擊!
五千對三千,依舊沒占到任何便宜,敵人多了,沖鋒堅決了,新軍的射擊頻率和密度也隨之加強。金兵從一里遠就開始有傷亡,一直沖到二百米,好像撞上了一堵無形的墻,然后被無形的箭矢射殺。
也有小股騎兵沖破了防線,躍馬跳過溝壑。但新軍士兵并不慌亂,甚至都不回頭看,機械的裝彈、瞄準、射擊。
此時金兵會發現,想砍人沒有、想用戰馬撞人也沒有、想沖散陣型也沒有。拼了命沖進來,除了時不時要留意地面的溝壑、土堆之外,啥也沒有。
也不是啥都沒有,有死神在。當金兵越過溝壑時,里面會突然站起一些拿著短槍的人,在距離自己幾米遠的地方白煙一冒,給自己來個滿臉花。打得死打不死也得重傷落馬,無法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