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云欽視線依然落在那處。
輕折袖口,腕間精致表盤映出天邊橘色的霞光。
下頜線緊繃,黑色皮質座椅襯得男人側臉矜貴又冷淡,高高在上刻入骨髓的冷漠。
“所以呢,他什么時候離開”
車廂沉在一片寂靜里,一道冷冽嗓音開口。
像是海水打磨礁石,潮水沉浮間直擊要害。
崔言川莫名覺得脊背發涼。
偏頭注意到蕭云欽視線停留的地方,心間愈發確定,額頭瞬間冒出冷汗。
訥訥開口,“應該快了。”
國內的人鄰近截止時間兩天才收到通知,在兩家跨國集團嚴格把控的項目上做手腳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當時蕭云欽下的死命令是將蕭澤釤攔在牛津機場,最好連京北的飛機都上不去。
可還是晚了一步。
開關按動,車窗隨著蕭云欽的動作緩緩落下。
“boss”
崔言川回頭,語帶制止。
七年的隱忍不該在這一刻白費。
蕭云欽充耳不聞,車窗開著徹底滑下去。
黑色火機在手中旋轉把玩,上面刻著陳舊的藤蔓花紋,邊上是已經磨損到看不清晰的字母。
座椅間的置物柜上整齊放置著日常各類用品。
蕭云欽從煙盒里隨意捏起一只雪茄,骨節分明的長指捏著中部,視線平齊,將茄帽一點點剪掉。
慢條斯理的動作格外雅致,像是玉雕師在進行昂貴的雕刻。
男人慢悠悠喝了口水,耐心將手中的雪茄打圈點燃。
棕色雪茄冒出灰藍色的氣霧,輕而易舉被他扣在食指下方,蕭云欽微瞇著眼,緩緩吸了一口。
輕吐息,隔著悠悠的煙霧,對面相擁的人影逐漸變得模糊。
口腔內甜膩與苦澀交織,有淡淡的青草味透出。
力道強勁又引人貪婪。
長臂滑過車窗,男人指尖輕點煙身,煙灰飄落在空氣中。
他的面容被煙霧隱去,食指被黑色戒圈覆蓋,灼痕若隱若現,漫不經心的動作里透著股致命的疏懶。
像是漫無目的。
眼神卻銳利地停在某一處,漆黑眼瞳里藏著久違的貪戀。
道完別,白色跑車很快消失在云舒的視線里。
像是從來都沒有出現過。
跑車發動的轟隆聲遠去,云舒望著四散在街角的尾氣。
畢業的興奮勁兒轉瞬散了一半。
站在縹緲的夜色里,云舒漫無邊際發了好一會兒的呆。
腳步才又重新動起來,朝著街角的車子走去。
經過剛剛那輛黑色轎車的時候,云舒腳步頓了下,大腦不受控制地微偏頭,朝后車窗的方向看了一眼。
沒妨著,隔著昏昧的燈影,就那么和車廂內的人對視上。
那張臉的輪廓太過熟悉,以至于云舒的心登時便咚咚咚地跳動起來。
金絲邊框眼鏡修飾了幾分男人臉龐的冷感,車廂內昏暗。
他的五官有些模糊,熟悉感引人心悸。
走出去好遠,云舒才有些自嘲地想,她真是昏了頭了。
蕭澤釤才剛走呢,怎么就能把別的不相干的男人認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