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的拍攝需要一個長鏡,韓文溪的意思是不要剪輯,一鏡到底最好。
表演結束后,金月回到后臺,臉上不見舞臺上的靈動美麗,只剩下滿滿的疲憊和麻木。她把舞鞋脫掉赤腳踩在地板上,凌亂不堪的木質地板,還散著七零八碎的小部件,她也不管會不會受傷就這樣踩著過去。
“卡”韓文溪抬手,“等一下,化妝師,給演員的腳畫一下,還不夠像芭蕾舞舞者的腳”
學姐趕忙拎著化妝箱來到成時歡腳下,把指殼粉嫩圓潤的指甲撲白,再往腳上添一些青筋,繭子和細小的傷痕。
金月坐在椅子上,與周圍忙碌的景象格格不入,她撇開臉揮手拒絕為自己卸妝的化妝師,靜靜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直到人群都散去,昏暗的燈光把她照得孤零零的。“吱呀”一聲,男主角就在這時登場了,年輕時被迫與想愛的戀人分開,再次重逢他眼眸暗藏驚慌與留戀以及怨恨。
成時歡沒演過戲,韓文溪沒導過戲,一開始兩人都覺得正式開拍后演技才是最大的問題。
然而并不是。
關于演技,成時歡從小喜歡看小說,看漫畫,長大后遇到的“眼睛”太多,情緒開始敏感起來,這讓她擁有極強的共情能力,一旦理解劇本,理解人物,很容易的就代入進去,一瞥一動,眼波流轉間好似金月上身。
在度過最開始的尷尬羞恥期后,她的表演很快就進入狀態,哪怕演不出當時的人物心境,通過閱片模仿也能模仿個百分之80。
按理來說,解決不可逆的舞蹈后,拍攝進度應該就能大大提升。
可等到拍第二幕時,韓文溪才發現大錯特錯是機位和鏡頭感。
這一幕不同于跳舞的三個鏡頭,不僅有其他人物,還有對手戲。
化妝師,高高低低的工作人員全擠在小小的后臺,一下子擁擠起來。
這里前期的鏡頭都是女主的背影,從門口穿過人群落坐最里面的位置,這期間得讓觀眾的目光一直跟到最后的坐下,視線必須隨著女主移動。
而不是讓他們的視線迷失在人群里,去觀察工作人員的高矮胖瘦,化妝間的裝潢布置。
若是直愣愣地走過去,觀眾視線的就會出現上述行為,直接被其他人東西吸引,因此這一段路就需要演員在鏡頭里隨意做點“小動作”,讓自己“動”起來。
然而成時歡她找不到鏡頭。
一進去這段嘈雜擁擠的人群,別說吸引視線的小動作了,成時歡常常拍著拍著就從鏡頭消失
最后一個就是在和人對戲,不能很好的把臉,身姿露出來,往往拍到一半得提醒她,別被遮住了。
這兩個問題在拍攝外景男女主三番兩次幽會、父母對峙、私奔、以及女主去市場買菜時暴露得特別嚴重。
韓文溪有時候覺得自己是來拍紀錄片的。
成時歡覺得自己就是腦殼打鐵吃飽了沒事干有病才來拍戲的。
新人演員vs新人導演,雙方都被折磨得夠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