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東佟府,內院正房。
佟國維在屋內忍不住嘆氣,連赫舍里氏都被他的連連嘆氣弄得煩躁,“老爺,你別嘆氣了。”
“我能不嘆氣嗎梨爾現在這樣,初選怕是就要篩下來了。”
“那你嘆氣也解決不了問題啊。”
佟國維又不是不知道嘆氣解決不了問題,可他現在不是沒有辦法嘛,京城有名的大夫他都請了一遍,連太醫院的院判,他都請過來了,可是他們都說他女兒臉上還有身上的紅疹一時半會消不下去,也不知是何緣故造成,大夫說是藥草有問題,可是哪一味藥草有問題,他們也說不上來。
傷筋動骨一百天,他不指望梨爾的手臂能在選秀前好起來,只是這身上的紅疹得褪下去吧,可是治了這么久,紅疹密密麻麻布滿全身,這幾天才好一些,不過還是有一大片,難不成梨爾注定進不了宮
“你去看看梨爾,看她身上的紅疹消下去沒有。”
赫舍里氏昨日才去看過梨爾,不過曉得她丈夫焦急,她只好應是。
林翡兒這段時日折騰得厲害,身上紅疹又癢又紅,他們怕她撓破皮,夜里都讓人守著,摁住她的手,一旦抓破皮便有可能留疤。
她日夜都睡不好,睡一會醒一會,尤其是身上的紅疹到后面是又疼又癢,皮膚好似被從里面灼傷一般,表皮看起來是完好,但里面已經被燙傷,開始潰爛,她都忍不了這樣的疼痛,每天都在倒抽氣,恨不得以頭哐哐撞墻,這樣她便可以用別的疼痛代替紅疹帶來的疼痛。
經過好幾名大夫跟太醫的看診,這幾日重新給她換了藥,紅疹才慢慢消下去一點,她才好受一些。
“小姐,該涂藥膏了。”
林翡兒這陣子待在房間里穿的衣服都是紗與綾材質,輕薄透氣,綠枝這么一說,她直接把身上的紗衣褪下,清涼的藥膏抹在身上,她才覺得癢意下去了一些。
“小姐,夫人過來看你了。”
“讓她進來吧。”
赫舍里氏進屋,見她在涂藥膏,她看了看身上的紅疹,還是褪下去一些,沒那么紅了,“可好些還疼不疼”
“好多了。”
“你千萬不能用手抓,再忍忍,再忍幾天或許就好了。”
林翡兒乖巧地點頭。
“再過四天,你便要進宮選秀了,你阿瑪擔心你,說是已經給你姐姐去信了。”
四月六日是初選的日子,她是皇貴妃的妹妹,又是鑲黃旗,她在第一天便進宮初選,她尋思著她都成這樣了,應該會落選吧。
“額娘,我這樣還要進宮選秀嗎”
“當然得去,名冊已經送上去了,不去的話要被治罪的,不過你這樣子”赫舍里氏欲言又止,“沒關系,這回選不上就選不上了,佟家的女兒不愁嫁不到好人家,你安心養病,湯藥要記得喝,這藥膏也要一日三抹。”
林翡兒點點頭。
“行啦,歇著吧。”
赫舍里氏在屋內坐一會兒便離開。
康熙二十四年,四月六日,四更天,天都還沒亮,順貞門前滿蒙漢八旗適齡女子都已經候在此處,等待著初選,隊伍中無人說話,大家都謹言慎行。
雖說是初選,但其實前面已經有兩輪內監的選閱,將明顯有容貌不佳,身有殘疾的女子篩掉,只不過她家世優越,又是宮中嬪妃的親戚,前兩輪內監的選閱,她無需參加。
戶部官員在清點人數還有維持秩序,確認今日參選的女子到齊后,便讓宮中的太監引著她們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