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崽子這些天不大對勁。
準確來說,是祁糾發現,自從他們從醫院回到家,葉白瑯的狀況就不大對勁。
“具體呢。”系統被他說得格外緊張,掏出主角黑化水平探測器,“哪些方面”
祁糾“乖過頭了。”
系統“”
祁糾在輪椅上翻了個面,從左臉曬到右臉,保證膚色均勻“沒開玩笑,認真的。”
葉白瑯不該是這么乖的脾氣。
他們現在的狀態,就好像祁糾請了個相當盡職盡責的護工還不是在醫院病房里,因為過于熟練和過分粗暴,導致下手多少有點心狠手辣的那種護工殺手。
葉白瑯用難以想象的速度,飛快學會了怎么照顧他,怎么監測他的生命體征,怎么給他扎針和輸液。
每天早上,葉白瑯抱祁糾去曬太陽,嚴格地曬上四十五分鐘,然后按摩肌肉活動關節。
葉白瑯學會了按摩,記住了祁糾那套止頭疼的手法,學會了開火下廚房,給祁糾熬那些不知有什么用的中藥。
如果不是祁糾十分悚然、堅決拒絕、寧死不肯同意,葉白瑯甚至還想幫他上廁所。
“他可能是為你著想。”提起這件事,系統也替葉白瑯說話,“這樣可以減少能量損耗,你的清醒時間會延長百分之一點三。”
祁糾“不用了,謝謝。”
考慮到代價,這百分之一點三好像也不是特別非常必要。
系統這些天都在研究節能模式,方案被祁糾駁回,有些遺憾,變成廢紙團自己滾進墻角自閉去了。
祁糾繼續曬太陽,察覺到膝上覆落的輕微重量,就睜開眼睛。
身邊鬼鬼祟祟替他蓋毯子的人影一頓。
“沒事,不冷。”祁糾摸了摸葉白瑯的手,發現比他還涼,就抓過來順手一塊兒塞進毯子底下,“是不是下雪了”
房間里有溫控系統,今天的陽光挺不錯,祁糾吹不著風,在這里被曬得甚至有點熱。
葉白瑯就不同,狼崽子剛出了趟門,爪子凍得堪比冰坨,短發的發梢有點濕,身上還有冰涼的雪氣。
“嗯。”葉白瑯點了點頭,又想起祁糾看不見,悶聲應了,往外抽自己的手,“冰。”
祁糾半真半假嘖了一聲,狼崽子就立刻馴順,不再翻來覆去折騰,很老實地把手給他。
怕手太冷,冰到祁糾,葉白瑯還很笨拙地用唯一有溫度的臉去暖。
祁糾的手和他的手在一塊兒,難以避免地碰到狼崽子的頭發,順著摸索,就能碰到鼻梁和垂著的眼睫毛。
葉白瑯伏在他膝邊,鼻端呼出的氣流溫熱,因為祁糾不講分寸的瞎摸,不是很穩,時斷時促地糾纏祁糾的手指。
“不用這么急著回來。”祁糾屈起指節,抹去葉白瑯額間的細汗,“外面忙不忙”
葉白瑯搖頭。
沒什么可忙的,葉家的事、外面的事,報復那些兇手的事,他都在遠程控制,按部就班進行。
祁糾每天都會教他,教他人類世界的規則是什么樣,教他商場詭譎叵測,暗流無數糾葛制約葉白瑯學得極快,幾乎不用特地記憶,天生就能理解使用。
他原本就有這個天賦,祁糾教給他,引他進門,他就會了。
葉白瑯最近出門,不是為了這些沒意義的煩瑣爛事。
他今天會出去,是因為聽說有個什么極有名氣的氣功大師,能治腫瘤癌癥,百試百靈手到病除。
葉白瑯開車幾百公里跑去看了,發現是招搖撞騙的王八蛋,就扒光了那個王八蛋仙風道骨的袍子,把人綁成球,放后備箱里裝回來,從墻外扔進派出所。
他聽祁糾的話,只要還能忍耐,就盡量不把人扔進亂葬崗,最多只扔進派出所。
時至今日,已經沒什么是葉白瑯不能忍耐的。
倘若把所有恨都吞了、燒了、埋了,就能讓祁糾舒服一點,每天多醒一兩個小時,吃飯的時候多一點胃口,葉白瑯甚至考慮過捐一座廟。
要他剃度出家、四大皆空,每天去挑水念經早課撞鐘,無異于是要他的命。
但他可以捐一座廟,只放一口鐘、一只木魚,做祁糾一個人的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