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現在恩雅先給我們簽個名,等你以后出名了就值大錢了。”
譚恩雅怨憤地望著母親“我說過無數次了,我不想當什么舞蹈家,我都不喜歡跳芭蕾”
她聲音很大,周遭驟然靜默。
譚太太有些尷尬“傻孩子,這是說的什么話,大家都在呢。”
譚恩雅喊道“你又來了你為什么總要把你的想法強加給我我不喜歡跳舞,不喜歡,不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只是你覺得好你有本事自己怎么不去當舞蹈家”
親戚反應過來,連忙上來打圓場,勸她不要這么跟母親說話。
譚恩雅委屈得眼淚都冒出來了“你就是個者誰忤逆你都不行你總想控制別人的人生,以前我哥要去意大利學珠寶,不符合你的意思,你就砸了他的作品,把他的工具扔了,把他的收藏都藏起來你這種行為就是小偷你憑什么覺得子女的人生都是屬于你的”
她連蛋糕都沒切,扯下頭上的王冠扔在地上,哭著跑回客廳上了樓。
生日聚會瞬間變得意興闌珊,所有人臉上都有些訕訕,包括譚太太。
她尷尬地說“這孩子,一點兒都不懂事,大家都是為她來的”
馮斂臣隱在人群背后,遠遠把目光投向譚仕章。
譚仕章面無表情。
這頓飯終究食不下咽,送走所有的親戚,家里重新冷落下來。
譚太太被她娘家那邊的親戚帶走勸慰,譚恩雅這才下了樓,哭過,兩只眼睛腫得老高。
她左右看看,發現只有馮斂臣在“其他人呢”
馮斂臣寬慰她“別哭了,今天過生日呢。”
阿姨走過來遞給她準備好的冰袋,用毛巾套著,譚恩雅抽了抽鼻子,拿著往眼皮上按。
她啞著嗓子說“我實在受不了了,我沒做錯,她就是個控制狂。”
你哥哥其實也未必不是,馮斂臣心想,只是沒有說出來。
他似乎窺見了一角,譚仕章偏執的性格是怎么養成的,馮斂臣過去隱約聽過譚立文這位太太性格強勢,還是由于她在丈夫去世后,因為和公公譚儒相處不睦,便試圖令兒子譚仕章也和譚家劃斷關系。現在看來,身為外人,還是難以想象其中種種。
馮斂臣坐在沙發里,譚恩雅在另一邊坐下來。
她情緒穩定了,向馮斂臣解釋“讓你看笑話了,我媽媽這個人真的很讓人抓狂,只要是她不想聽的話,你跟她說一萬遍,她都會選擇性無視,永遠自說自話,這是很恐怖的。”
馮斂臣不能跟著批判,只好給了她一個寬和的微笑。
譚恩雅翻以前的舊賬“我跟你保證我說的一點都不夸張,小時候她就不讓我見我爺爺還有那邊的親戚,至今他們對我來說都和陌生人沒兩樣。她也不想讓我哥接手爺爺的生意,所以我哥那時候要學珠寶,要去意大利,她表現得更極端,把他的作品和工具都毀了,連護照都撕了。但就這樣我媽都不會發火的,她永遠像慈母一樣,表面上照樣噓寒問暖,讓阿姨給他煲湯,背地里就從他錢包里偷銀行卡其實被我哥狠狠鬧了一次,她才收斂多了。”
馮斂臣說“是嗎”
譚恩雅點頭“嚴格來說不算鬧,因為我哥這個人也不發火,這點和我媽媽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我媽媽沒有別的愛好,唯獨特別寶貝蘭花,我們家花圃里有很多特別名貴的品種,最長的都養了十年了,他當時一聲沒吭,把她最寶貝那盆不知帶到哪去了,那是我頭一次見到我媽媽急眼,撕扯著我哥的衣服讓他拿回來,他紋絲不動,硬是過了半年才還。”
馮斂臣有種在聽別人家秘辛的感覺。
但是吃瓜吃到上司頭上,八卦要有個限度,譚恩雅還是個青春期的孩子,沒有戒心,被安慰一下就竹筒倒豆子似的都倒出來,他主動打住話題,陪她聊點別的。
馮斂臣問“你自己已經想好將來干什么了”
譚恩雅說“也不算想好,我想當個地質學家什么的,能到各種地方收集礦石標本。”
馮斂臣說“那練跳舞也沒完全浪費,東奔西跑的,還是需要身體素質的。”
譚恩雅破涕為笑“你覺得現實嗎”
馮斂臣說“只要能考上地質大學,應該就現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