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歲憤怒的看向陳見卿,“你休想我在你的實習報告上簽字”
陳見卿一瞬間笑了,但他很快又恢復了警惕的表情,迅速上前抓住姜歲的手,將他從滿地的海水和碎玻璃渣里拉了出來。
姜歲渾身多處擦傷,五臟六腑更是翻江倒海,一被拉起來就撞進了陳見卿懷里,陳見卿順勢攬住博士纖細的腰肢,讓他不至于因為腿軟而跌倒在地。
哪怕早就知道姜歲很清瘦,但等真的圈住那截腰陳見卿才意識到姜歲這個常年待在研究室不愛運動也沒有任何愛好的頂級宅男到底瘦弱到了什么樣的地步。
他甚至覺得自己稍微用力就能將其折斷。
姜歲根本不知道陳見卿腦子里想了些什么東西,他嘶聲道“不準再開槍”
保安們面面相覷,有人小心翼翼的看向陳見卿,見陳見卿沒有什么反應,便都慢慢的松開了扳機,但因為人魚極強的攻擊性和殺傷力,并未懈怠,所有人都緊緊盯著它。
人魚身上的槍傷還在不停流血,但它似乎并不覺得疼痛,獸瞳一直地盯著姜歲,兇惡非常。
陳見卿立刻將姜歲擋在了自己的身后,道“博士,我倒是不想傷它,但它看起來并不像是想要善了的樣子。”
陳見卿的動作無疑惹怒了人魚,它呲出尖銳的牙,兇相畢露,喉嚨里發出威脅的低嘯,幾乎在聽見這混沌威嚴的聲音后所有人后背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如林野之間與猛獸狹路相逢,生死懸在一線,心率加快,腎上腺素飆升,腦袋里只有一種情緒,那就是恐懼。
陳見卿手背上青筋繃緊,緊盯著人魚,只要它有任何攻擊性的動作,就會立刻開槍。
但人魚只是仰起頭,緩緩伸出了手,喉嚨里發出一段空靈古老的聲音,模糊又遙遠,像是從大海的最深處而來。
它黑色的長發貼在白皙健美的身體上,腰下藍色的長尾美麗的像是只存在于藝術家的想象之中,半透明的魚鰭帶著不詳的暗紅,沾染上它自己的鮮血后,更是艷麗的驚人。
很少有人能不被這種美麗的生物迷惑,在場的保安都慢慢放下了手里的槍,仿佛被那聲音蠱惑了一般,就連姜歲都面色恍惚的走出去了幾步。
他朝圣一般慢慢走近了人魚,手指輕顫著想要握住人魚的手,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陳見卿猝然回神,一把將姜歲拽了回來,咬牙道“堵住耳朵它的聲音有蠱惑人心的能力”
眾人回神,驚恐的再度抬槍,人魚勃然大怒,喉嚨里發出憤然的嘶鳴,它不復之前的柔順,尾部猛地用力,瞬間彈跳而起,避開激射而來的子彈,速度快的讓人連影子都看不清。
“啊啊啊啊”撕心裂肺的慘叫聲想起,一個保安被人魚扼住了喉嚨,它嫣紅的唇角微微勾起,邪氣四溢,發出一句無人能聽懂的音節,而后猝然用力想要擰斷對方的脖子,那人用力抓住了人魚的胳膊,想要緩解它的力道。
這一抓正好是人魚的傷口,因為疼痛,人魚猛地甩開他,保安撿回一條命,連滾帶爬的往外跑這短暫的交手讓他意識到,人類絕不是野獸的對手
研究室里子彈亂飛,打碎無數珍貴的研究器械,姜歲幾乎要氣瘋了,眼睛通紅的怒罵“卡福一定會殺了我”
這次研究事故的報損單報上去,卡福加西亞必定會想要結束自己的生命提前去見上帝
陳見卿把姜歲往柜子后面一推,語速飛快“博士,您心別出來。”
姜歲一把揪住他的衣領“不準殺死人魚”
“可它要殺我。”陳見卿擦去臉頰上因為剮蹭而滲出的血跡,道“即便如此,我還是不能殺了它”
“不能。”姜歲冷冷說“它是我七年以來捕獲到的唯一樣本,你在我眼里遠沒有它的價值高,如果它死了,我就送你下地獄。”
要是別人聽見這話肯定會怒罵姜歲是個神經病。
試驗品難道還沒有人命來的珍貴嗎
但陳見卿只是古怪的笑了一下,道“博士,看來基地的傳言都是真的。”
“什么”
陳見卿脫下白大褂,露出里面的襯衣和長褲,熟練的給手里的換了彈夾后,這才說“你這個人,就像是一臺華美而冰冷的機器,任何人在你眼里都不值一提,包括你自己。”
姜歲不明白他這時候是在說什么廢話,一把抓住他的頭發,迫使他低下頭來“陳見卿,我再說一遍,不能殺死人魚。”
“博士,不如你還是擔心我吧。”陳見卿低笑“那頭畜生可比你想的要兇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