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他都已經聽膩了,連敷衍都不愿意換點新鮮詞。
生了一張顛倒眾生的昳麗皮囊,卻有全天下最毒的心腸,若是以往,他必定是任由這人予取予求的,等著他和自己離開的那一天。
但
想起上一世魔域血流漂杵、親信盡亡,自己也被剜出心臟、尸首吊在玄一門山門示眾十余年的慘狀,申屠諭心口發緊。
好似胸口的血肉再度被剖開,還在跳動的心臟被活生生摘下,那人打量著傳說中的魔尊之心,神色輕慢,一腳踹開了他伸過去的手,在正派眾人的簇擁下對他微笑,“不愧是魔尊,剜心都不死。”
“那就將他全身的骨頭都抽出來吧,若是死了,就將他的尸體吊在山門之上威懾眾魔,肆意屠殺我仙門弟子,就是這樣的下場。”
眾人連連稱贊留霜仙尊心懷蒼生,為人間除去魔尊這頭等大患,實在是仙門楷模,令人敬仰。
他們卻不知,這位心懷蒼生的仙尊,正是魔尊一點一點用靈力喂養出的化神境。
“阿諭”那輕軟的聲音又在喚他名字了,一聲一聲,如同詛咒,“你再給我一些靈力好不好馬上就要宗門大比了,我要代渡衡去參加,要是被人知道我現在連金丹境都沒有,一定會唔”
申屠諭擒住了仙尊雪白的手腕,黑中泛著暗紅的瞳孔直直盯著他,聲音冷淡“你還吃得下么。”
姜歲覺得今天的申屠諭有些不對勁。
他最聽話的狗,今天卻接一連三不聽他的話,難道是最近給的甜頭不夠了
想到這里,他在心里罵了聲畜生,強拖著疲軟的身體坐在了男人的腿上,輕聲說“阿諭求你了。”
申屠諭猛地掐住了他細軟的腰肢,一口咬在了姜歲修長的脖頸上。
“好。”他聽見自己說,“你要多少,我給多少。”
我們來日方長,我有的是時間跟你慢慢耗。
申屠諭走了良久,姜歲才勉強從床上爬起來,他站在水鏡前蹙眉看著自己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跡。
獸類就是獸類,哪怕修成了人形,還是這樣沒規沒矩聽不懂人話,都說了不要留下痕跡。
穿好月白色的錦衣,姜歲隨手用綢帶在發尾處打了個結,鏡中人又是那個悲天憫人又高高在上的仙尊了,光是看著就如天邊華月,冷淡而不好接近。
“師尊您醒了嗎”門外響起少女猶豫的聲音,脆生生的,很是可愛。
五年前的宗門大比,留霜仙尊收了兩個弟子,門外等著的這個少女便是其一,她名叫佟綺,乃是玄一門掌門的親孫女,姜歲會選擇收她做弟子,自然是看中了她的身份,平素對她也頗為和善關愛。
“嗯。”姜歲道“進來。”
佟綺推門進來,她立刻聞見了師尊身上那股淡卻蠱人的香氣,連忙定了定心神,穿過琉璃珠簾往里走去。
師尊正靠在博古架邊修剪一盆山茶,黑發如瀑,膚白勝雪,冷淡而不可褻瀆,仿佛渾身都冒著仙氣,佟綺心下更加敬畏,行了個禮,“冒昧打擾師尊,弟子前來,其實是有一事相求。”
姜歲頭也沒抬,淡聲道“若是為了孟令秋而來,你可以回去了。”
“師尊”佟綺眼睛紅了,她上前抓住師尊的衣袖,哽咽道“我不相信師兄會殺害同門您不愿意放他出來,那讓我去水牢看看他好不好他本來就修為盡散,再進水牢那種地方,一定會死的”
如果人死了,他肯定會受到通稟,既然沒有消息傳來,那就說明孟令秋還活的好好的。
姜歲心里冷漠的想道。
面上卻很無奈“小綺,如今他身上的命案還未查清,著他下水獄的是掌門,我也無權置喙。”
佟綺焦急道“那我們就去求求渡衡仙尊好不好渡衡仙尊是當今天下第一人,他說的話,我爺爺肯定會聽的”
渡衡
姜歲自己都快一年沒見過這位道侶了。
“渡衡在閉關。”姜歲溫和的拒絕道“你也知道他對劍道之執著,不會因為此等小事而提前出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