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霽對姜歲向來是沒有絲毫防備的,是以這一劍刺了個結結實實,若非姜歲強忍著疼痛沒有將劍刺的更深,或許能直接要了岑霽半條命。
“離我遠點”姜歲咬牙,聲音幾乎是含著血腥氣和哽咽的,“岑逢笙離我遠點,我會殺了你的”
岑霽卻并沒有放開他,只是握住了他的手,“母蠱讓你殺了我”
姜歲忍的額角、脖頸、手全是崩起的青筋,他只覺得身體好像不再屬于自己,支配權被另外的東西奪走,那東西只有一個念頭殺了岑霽殺了岑霽殺了岑霽
他越是想要抗拒,肺腑之中的疼痛就越加劇烈,好像柔軟的臟器被盡數鑿碎,成為一堆模糊不清的血肉,這團破碎的血肉卻仍然是有知覺的,無數蟲子撕咬嫩肉的感覺讓人想要即刻死去,以此來逃離這種要命的痛苦,卻又有一線清明,徒勞的掙扎著想要活下去。
岑霽忽然伸出手指擠進姜歲的口腔,沉聲道“別咬自己的嘴唇和舌頭,咬我。”
姜歲受不了這錐心的痛苦,狠狠咬下去,岑霽的手指立刻就見了血,血液和津液一起往下流,明明是在咬別人,姜歲自己眼睛里卻全是淚水,抓緊了岑霽的衣裳,臉色蒼白至極,岑霽見他如此痛苦,溫聲道“我先讓你睡一會兒,否則你會受不了的。”
姜歲哽咽著點頭,岑霽便點了他的睡穴,姜歲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即便是睡著了,也并不安穩,那條在他身體里游走的蟲子受到母蠱的驅使,即便宿主此刻并不清醒,仍舊想要完成母蠱的命令,昏昏沉沉之間姜歲覺得自己嘴里全是血腥味,那血卻不像是他的,又好像他在夢里也鬧騰的很,其他的,就記不清了。
再醒來的時候,姜歲覺得渾身冰冷,但身體的支配權重新回來了,他動了動僵硬的手指,慢慢坐起來,發現自己坐在一張寒冰床上,周圍光線昏暗,也分不清此時是白晝還是黑夜。
這是岑霽閉關的觀心洞,姜歲曾經來過幾次。
他起身剛要下地,就聽有人道“別下來。”
姜歲頓住動作,就見岑霽從遠處走來,手里端著個托盤,上面一碗粥一碗藥。
“噬命蠱原是南邊一帶尊崇蠱神的先民所煉出來的,天生愛熱怕寒,你在這張床上待著,它就會安分許多。”岑霽在姜歲身旁坐下,探了探他的額頭,“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冷。”姜歲輕聲說“你能抱抱我嗎”
“不能。”岑霽說“你現在不能靠近熱源,否則那蟲子就會操縱你。”
“抱一下也不可以嗎”
岑霽輕嘆口氣,還是伸手抱了他一下,但也只是短暫的一瞬就松開了,道“先把藥喝了。”
藥是冷的,很苦,姜歲垂著眸一口氣喝完,岑霽喂他喝粥,他也一言不發,岑霽也不是話多的人,一時間觀心洞里分外安靜,良久,姜歲才說“我要一輩子待在這里么”
岑霽“寒冷只是能
暫時壓制噬命蠱,等它熟悉了這種溫度,照樣會控制你,而且長期待在這里,你的身體也受不了。”
“那可不可以把它剖出來”姜歲急切道“我不怕痛的切幾刀都可以”
岑霽沉默一瞬,道“噬命蠱在你的心臟里,姜歲,除非剜心取蠱,否則它是不會出來的。”
姜歲手指顫抖,他揪著自己心口的衣服,“可是心臟剜出來,我也會死。”
“如果能找到母蠱,就還有救。”岑霽道“我問過許多通曉蠱術的人,噬命蠱世所罕見,只有殺了母蠱,子蠱才會死。”
他沉沉的看著姜歲,“是誰給你種下的噬命蠱”
姜歲張了張嘴,卻什么都沒有說出來。
他又能說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