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沒有呼吸,是呼吸很細微,細微到了姜歲感覺不到的地步。
他又將顫抖的手指放在了祁成煦的心口,忽然冰涼的手扣住他手腕,祁成煦聲音有些古怪“你在干什么”
“我”姜歲不知道自己的聲音已經帶了哽咽,他還以為自己很鎮定,“我只是想要碰碰你。”
祁成煦低笑了一聲。
他在姜歲的手背上烙下一吻,“是嗎”
“你還是這么不會撒謊。”
若說之前姜歲只是懷疑,但現在他幾乎可以確定了。
即便之前他遇到了奇怪的無法解釋的事情,即便他雇傭了非常厲害的天師,即便他知道祁暄仍舊留在這棟房子里,但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義上跟一個死去了五年的人在對話。
“你不是祁成煦,你是祁暄”姜歲牙關打顫,他恐懼的后背僵硬,冷汗直流,卻又無法從祁成煦或者說是祁暄的桎梏下逃離,只能驚慌的盯著他,“你對祁成煦做了什么”
“很關心他”男人聲音陰冷起來。
姜歲道“他是你養大的親弟弟,最關心他的人難道不是你嗎”
“人”祁暄緩慢重復了一遍這個字,他握住姜歲的手,按在了自己的心口,“歲歲,你忘了嗎,我已經死了,你親手殺的。”
姜歲如愿以償的摸到了這具身體的心跳,很微弱,說明被祁暄俯身的祁成煦現在處于非常虛弱的狀態,姜歲不是天師,不知道這樣會對祁成煦造成什么樣的影響,他甚至覺得自己可能比祁成煦更加危險一點。
黎猗說的沒有錯,這不是祁暄,而是一只因為執念未散而一直滯留人間的惡鬼,他沒有理智,怨氣沖天。
但姜歲還是想要知道那個問題的答案。
“是你求我的”姜歲啞聲說“你求我殺了你,你抓著我的手,握住刀,往你身上捅我掙扎,哭求,可你不理我,你還是變成了一具尸體祁暄,為什么要這樣做”
“那天晚上的事你都不記得了嗎”祁暄低低的笑起來。
姜歲有些茫然。
他確實不記得了。
心理醫生告訴他,這是他身體的自我保護機制,因為那段記憶太恐怖太痛苦,所以大腦選擇遺忘它,關于那個混亂而充滿血腥氣的夜晚,姜歲的記憶一直停留在滿目的鮮紅和刺鼻的鐵銹味中,那之前,他在做什么,祁暄又做了什么,他記不清。
“那我告訴你吧,姜歲。”祁暄冷的像是冰塊的手拂過姜歲的臉頰,動作稱得上溫柔,“其實你一直恨我,對不對”
“我把你從萬里廢土的垃圾星帶回來,可我沒有給你自由,我給你打造了一座無比富麗的牢籠,將你關在其中,不準你外出,不準你跟他人接觸,我每天都在擔心你會不愛我,你會離開我我的控制欲讓你厭煩,我的偏執令你憎惡,于是你想要擺脫我,我們因此吵了一架。”
姜歲慢慢的想起來了。
那個晚上之前,他們確實吵了一架。
是他和祁暄相遇八年來,吵的最嚴重的一次,因為那天他看著電視上的某個明星隨口說了一句感覺長得挺好看的,這句話成了導火索,讓祁暄非常生氣,他們吵架并不大吵大鬧也不砸東西,姜歲只是靜靜地看著祁暄好一會兒,說他覺得應該分開一段時間,讓彼此都冷靜冷靜。
祁暄當然沒有同意,他離開了別墅,再回來的時候又恢復了往常的樣子,沒有任何異樣,姜歲也沒有再提這件事,因為他已經習慣了逆來順受。
“你早就恨我了吧”祁暄在姜歲的耳邊輕聲說所以你才會那么憤怒的拿著刀,一刀一刀,一刀一刀的捅進我身體里,要我流干全身的血液,來償還這些年你為我落的淚。”
“不我沒有,明明是你”姜歲慌亂道“明明是你要我殺了你,是你握著我的手”
祁暄說“原來殺了我會讓你這么愧疚,以至于你開始逃避現實,讓自己變成一個無辜的受害者”
“歲歲,如果這么難過,那就當是我求你的吧。”
“不不對你騙我”姜歲哭著道“你一定是騙我,我沒有
祁暄擦去他不停往下掉的眼淚,“承認你恨我,很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