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掉電話,霍右禮側目望著徐回周,“實在抱歉了,這病人我和你提過,我的大老板最近病情反復,我必須趕去看看,明晚一定請你吃飯。”
徐回周卻否了,“明天有事。”
霍右禮心臟突突加速,試探著問“晚飯都沒空,是去拜訪國內的親朋好友”
徐回周笑笑,“算是吧。”
徐回周入住的酒店在市中心最繁華地段,車剛在門前停穩,一個禮賓員上前開車門,一個禮賓員去后備箱拿行李。
霍右禮還想下車送徐回周進酒店,徐回周婉拒了,“你的病人在等你。”
徐回周轉身,皮鞋踩著光潔的大理石一步步走進旋轉玻璃門,黑眸的光稍縱即逝。
他知道霍右禮還在看著他,也知道霍右禮的大老板是陸氏董事長蘇瓊玉。
他選擇現在回國,就是知道蘇瓊玉病情加重了。
陸氏內亂,即是他復仇的開端。
“徐先生晚上好,您的房間在21樓2100,祝您入住愉快。”前臺遞過房卡。
2100是套間,進屋后徐回周給了禮賓員一筆可觀的小費。
禮賓員滿心歡喜,望向徐回周拿著的花,“花真好看,您需要花瓶嗎我去拿。”
徐回周遞過花束,“喜歡送你。”
關上門,徐回周先打開了紙袋,取出一巴掌大小的純黑花盆。
黑土里是一根嫩綠的幼苗子,徐回周拿到衛生間澆了水,放到了窗沿上。
回到客廳打開行李箱,面上是一只正方形黑盒,他取出擱到茶幾,拿著換洗衣物去了浴室。
溫水淋在幾方手帕上,雪白泡沫逐染上淡粉色,徐回周耐心洗完手帕才洗澡。
半小時后,他系上浴袍出來,黑發濕漉漉貼著脖頸,摘了眼鏡,下眼瞼處有兩抹極淺的青色,那是他常年睡眠不足留下的印記。
徐回周走到島臺倒了杯熱水,打開了藥盒。
燈光下,大大小小的藥片有12粒,徐回周一口就著水服下了。
吃完藥他又泡了杯合歡皮茶,端著去沙發坐下,打開了電視。
靜謐房間有了人聲。
徐回周連網搜索了一個名字,本地一檔民生節目彈了出來。
屏幕里是一間簡陋民房,黑瘦男人冷靜回答著記者的問題,直到提到女兒病情,他終于背身擦著眼睛。
“我在工地打工,每月打工錢有時候只夠支付我女兒兩三天的治療費,我妻子現在醫院照顧女兒,為了省點錢,她一天只靠幾個饅頭維持體力我忙著賺錢,半個月沒去看她們了”
記者問“墻上有面錦旗,你曾當過記者”
男人點頭,“十年前做過一段時間。”
徐回周喝完茶,節目也接近尾聲。
主持人面對鏡頭說“張先生的采訪上周播出后,醫院賬號截至目前已收到八十多萬元捐款,醫院表示足夠張先生女兒后續的治療費用,已關閉捐款帳號,下午還接到張先生電話,有好心市民聘請他工作,工作地點就在首都大學附屬醫院附近”
沒多會兒手機響了。
對方聲音謙遜,“王先生您好,捐獻的八十萬已全部分批匿名捐進醫院賬號。給張先生的工作也安排好了,每天工作六小時,工資兩萬,上五險一金,地點離首都大附屬醫院步行五分鐘。”
此時電視鏡頭里,短暫閃過張先生的家。
十來平的房間擺有兩張床,中間用布簾隔著著,小床的床頭擺著整齊的課本,還有幾只洗得干干凈凈的熊貓玩偶。
“辛苦你了。”徐回周掛了電話,取出非實名的臨時電話卡,掰成兩瓣丟進了垃圾桶。
胃部突然隱隱抽痛,徐回周知道他低血糖了,他從隨身包里掏出圓盒,打開取出一塊純黑紙包裝的東西。
剝開黑紙,是貝殼形狀的白巧克力。
咯嘣。
徐回周輕輕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