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再沒人找他了。
沈嶼澈握緊他的手,眼球通紅,“哥哥不要難受,等我長大了來接你”
過幾日沈嶼澈就被領養了。
那戶人家不是那么富有,但夫婦倆和善細心,會蹲下幫沈嶼澈穿鞋,會擔心他鞋底沾到泥水,抱他騎在男人脖子上,女人緊貼著他,為他撐著足夠大的一把傘。
雨下了整夜,空氣都跟著潮濕了,沈嶼澈一直梗著脖子回頭看他揮手,直到徹底看不見。
后來再見是他高一,新生儀式結束,有人跑來扯過他手臂。
同是下著雨的天氣,走廊濕漉漉的,雨絲從屋檐滑落,時光仿佛回到了小時候,熟悉的笑臉滿是驚喜,感冒了也能聽出他獨特的嗓音,“哥真是你啊”
沈嶼澈的養父是學校老師,沈嶼澈感冒了,他不放心他獨自在家,就帶來學校照顧。
沈嶼澈為自己選了一對溫暖有愛的父母。
所以沈嶼澈16歲生日那晚,他才會在酒店后巷里歇斯底里,敲碎的酒瓶閃著寒光,抵著他纖細的脖子,朝著女人低吼,“快滾我媽現在樓上為我切生日蛋糕,不是你你是要所有人知道我是貪污犯的兒子才滿意嗎那我死給你看”
女人沒敢哭出聲,捂著嘴跑走了,沈嶼澈利落丟開酒瓶,整整衣領回身。
無邪的笑臉在看到他時出現了幾絲裂縫,不過轉瞬即消,沈嶼澈眨眨眼,語氣俏皮,“哥什么時候來的呀”
是從女人唯唯諾諾“媽媽只是來慶祝你16歲生日”,還是“媽媽有聽你話藏遠遠的,沒人知道媽媽還在”呢
“全聽見了啊。”沈嶼澈自言自語,“可換做哥,也會跟我一樣啊。”
他彎起雙眸,“不是嗎”
這時巷道口傳來尖銳的剎車聲,路人在喊,“有個女人被撞了”
沈嶼澈沒回頭,若無其事走過他,擦肩而過時,他肯定著點頭,“你一定和我一樣。”
后視鏡里,沈嶼澈和記憶里一樣,走進住院部徹底消失了。
徐回周平穩剎車,降下車窗,他抬眸看向那扇打開的窗戶。
或許陸溯對沈嶼澈的意義,不止沈嶼澈平日表現出的花癡那樣簡單。
真是不錯的意外收獲。
601病房里,陸溯聞到一股香水味靠近,快抱住他了,他面不改色挪了腳。
沈嶼澈撲了空,露出惋惜的神色,“讓我抱一下會怎樣”
他走到床頭,直接抽出花瓶的花,將向日葵放了進去,彎唇和病床的陸翊謙打招呼,“三哥好我是阿溯未來戀”
陸溯打斷他,“沒可能。”
沈嶼澈還是笑盈盈的,他回頭好奇,“為什么”
“不喜歡年齡比我大的。”
沈嶼澈終于笑不出了,他強調,“就兩歲”
陸溯一如既往,全然不在意沈嶼澈為何能跟來療養院,他淡淡揚唇,“一天都不行。”
徐回周回到市區,有一段路碰上堵車,三點才到中心區的老茶館。
露天的停車場,徐回周下了車,隔著一條江,對面是聯排的氣派寫字樓,陸氏總部四個字看得清清楚楚。
徐回周收回視線,進了茶館。
這家老茶館有百年歷史,環境古色古香,一樓演出大廳,二樓三樓私人包間。
每天固定表演一出戲,交杯茶錢就能聽,要有客人另點戲,能蹭著聽一天。
工作日下午,客人不多,基本都是上年紀的中老年,徐回周挑了張角落的空桌坐下,掃碼點了一壺普洱茶,一小碗清湯面。
服務員很快送餐,還送了一碟瓜子花生。
清湯面清淡,但放有豬油,加上醬油鮮味和青蔥香味,有一股誘人的香味,徐回周抽出了消毒筷。
今天臺上唱的是借東風,講的是三國演義里赤壁之戰的故事。
徐回周偶爾剝兩粒瓜子花生,臺上唱到“我料定了甲子日東風必降”,他端起面碗連湯喝了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