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修齊引導他,“能描述出你夢里的地獄嗎”
“一棵樹。”
聽到答案,季修齊停頓一秒才繼續問“什么樣的樹”
徐回周卻沒再回答,他放松肩膀躺進柔軟的靠背,閉上眼說“我困了,能在這兒睡一覺嗎”
季修齊的問診時常只有兩個小時,他卻鬼使神差同意了。
“當然。”
辦公室里安靜了,只有輕柔的輕音樂,季修齊取出鋼筆寫病例,指腹摩挲著光滑的筆管,寫了幾個字,他目光不由自主瞥向對面。
男人陷入了沉睡,口罩偶爾會隨著他的呼吸收縮。
他
口罩遮住的那張臉,會是什么樣
季修齊再一次走神了。
夕陽西下,徐回周才掀開眼簾,辦公室開了燈,調得很暗,空氣里多了淡淡的香味,像是冬天燒著一堆松木。
“你醒了。”季修齊放下筆,“你的情況我還需要了解,下次什么時候過來。”
徐回周伸了個懶腰,“我離臨州挺遠,估計下個月。”
季修齊望著他,“有多遠”
“我在首都。”
季修齊呼吸悄然重了幾秒,他沒再說什么,推過一張白紙,“留個聯系方式,我會聯系你。”
徐回周問“有筆嗎”
季修齊蓋上筆帽,按下內線,“送支筆進來。”
很快小護士送來一支水筆,徐回周按下筆芯,在空白處留下名字和一串數字,然后又按一次筆帽收回筆芯,擱筆起身,“今天睡得不錯,謝了。”
他眸眼深邃,“下次再見,季醫生。”
徐回周離開了。
聽著遠去的腳步聲,季修齊望著紙上的字跡。
筆鋒剛勁有力,走筆生動氣勢。
與那人寫字習慣截然相反,卻同樣精妙絕倫。
他喜歡品字,尤其喜歡剛勁的字體,他望著徐回周的字良久,片刻他脫下白大褂,拿上車鑰匙下班了。
開出醫院,他沒發現一輛小車跟上了他。
徐回周換了身衣服,取了美瞳,頭上多戴了一頂棒球帽,也帶上了那副銀色平光眼鏡。
前方季修齊停車進了一家花店。
徐回周也停在路邊,兩側路燈漸漸亮起,不多會兒季修齊拿著束花出來。
白綠相間,是一束海芋百合。
徐回周啟動
車,繼續不遠不近跟著,往前又開了半小時左右,季修齊停在了一間寺廟外。
他上次來是兩個月前,季修齊走過漫長的回廊,進了后院左側的香閣。
香閣里常年亮著長明燈,點著檀香。
他往里走,最里間長案上,擺著一排祈福牌位。
季修齊腳步頓了頓,才捏緊花束上前,輕輕在其中一塊牌位前放下花。
“我今天碰上了一個很像你的人。”他沉默幾秒,嗓音低沉,“好久沒來看你了,你在那邊還好嗎”
嗡嗡嗡。
忽然他口袋震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