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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回周輕輕“嘶”了一聲。
“疼,壓我胃了。”
這是陸溯第二次聽見徐回周示弱。
第一次是在臨州公寓,徐回周生病。今天是第二次。
鋒利尖銳的琉璃,只在他面前易碎,無論是真情流露還是偽裝,尤其還是胃,陸溯還是松開了徐回周。
吞了幾片退燒藥下去的溫度,又有些上來了,陸溯也沒有退多少,鼻尖縈繞著若即若離的木質香味。
幾片合歡皮而已,在徐回周身上也那么香。
陸溯抬手探到墻上,輕易開了燈。
驟然光亮,房間亮若白晝,徐回周眼睫毛都沒動一下,他摁了幾下腹部,又抬高那只手,冰涼刺骨的手背貼住陸溯的額頭,黑眸十分平靜,“已經退燒了。”
他手指帶起一縷香味,陸溯鼻翼動了動,“你帶了餛飩”
徐回周眼皮動了動,到底沒說出那三個字,回身拉開門,“十分鐘。”
徐回周去了廚房。
陸溯靠著廚房門,看著徐回周的背影,笑意淡去了。
陸溯這兩天不在,是去了一趟國外。
跟他收到的消息一樣,十年前離職曙光之家院長,阿爾茨海默癥了。
老人頭發銀白,護工推她到草地曬太陽,她坐輪椅上疊著紙,有黃色和綠色。
陸溯在旁看了半天,最后老人折出一只小菠蘿,不那么精致,歪歪扭扭的,她就生氣著又拆開重新疊,循環反復。
一個中等身材的男人和陸溯說“陸總,我找過醫生護工確認,她早幾年就不記事不認人了。”
陸溯點頭,吩咐了男人幾句,沒一會兒,男人帶著老院長護工過來了。
護工用外語說著,老院長的親人在國外,每年來看她一次,平時也很少有人來看她,不過今年有一個很漂亮的男人來過。
陸溯想了想,讓男人要來紙筆,畫了一會兒遞給護工,用外語問,“是這人嗎”
護工看著紙上的速寫,激動點頭,她記得可太清楚了,就是這個漂亮男人,帶來了許多彩紙教老院長疊菠蘿,老院長可喜歡了,連脾氣都很少鬧了,給她減輕了不少負擔。
陸溯當天飛回來了。
兩個半球的溫差大,他下機有些發熱,回來徐回周沒在,吃了幾片藥就上床休息。
然后做了一個夢。
又回到逼仄的車內,外面下著暴雨,雨水順著徐回周的發梢滑落,從脖子一路滑進微掩著的領口,消失不見。
那只冰涼的手如同那滴雨一樣,也在他身上移動,紅潤嘴唇微微張合著,似乎在說著什么。
他傾身靠近那張嘴,想要徐回周安靜些,快碰到時,醒了,同時聽到了電梯的動靜。
陸溯臉不紅氣不喘,鎮定問他的春夢對象,“dayight呢”
徐回周端著兩大碗轉
身,過幾天回來。
他走過陸溯去了客廳。
陸溯馬上跟了過去。
餛飩皮薄得像徐回周的皮膚,飄在奶白色骨頭湯里,撒了幾粒綠蔥花點綴,陸溯卻先舀了幾粒花椒,微微挑眉,“青花椒”
“不要給我。”徐回周說。